正视南巡的负面效应，是解决当前社会公共品短缺问题的关键 —— 再与皇甫平探讨

风云啸

一、资料载：

一九九二年下半年，中国经济开始出现经济过热和通货膨胀的苗头。年底,经济危机的兆头开始出现。其时两多两少和三乱现象非常严重。两多两少为货币投放过多，信贷规模过大，银行储蓄下降，外汇结余减少。三乱即乱集资、乱拆借、乱经营。中国金融秩序一片混乱。物价上涨之快，已经超出大部分居民的经济和心理承受能力。到一九九三年三月份，已经有十余个省的银行出现了支付困难，不得不纷纷向中央告急。中国的银行备付率已经低于国际标准。

二、现实回放：

以下现象在一九九三年之后的几年内表现较为显著：

教育：高等、高中教育向产业化迈进，基层幼教大滑坡，农村中小学教师工资严重拖欠。值得注意的是，一个地区基层教育滑坡的严重性往往与该地区三乱问题的严重性成正比。

医疗卫生：基层医疗报销制度被技巧的逐步取消，医院卫生院被“事业单位企业管理”，医疗进入全面产业化。群众开始看病贵、看病难。医药资源浪费严重，布局不合理，同时也损害了公众的健康和免疫能力。

“改革家”放开手脚：既然违法如年广久之类的改革家都没有什么问题，那么出了多数同仁都会出的格也不会有问题。国有、集体企业成了提款机，甚至个人恶意贷款都成了一些人致富的手段。承包者、企业老板热衷于“超常规经营”、“打擦边球”，进入实质上的无视职工权益时期。劳资对立加剧。

性产业与黑社会：性产业走向半公开化，发展迅速。各地政府往往将其视作为服务业的一部分，进行实质上的容许与保护，“创造招商引资环境”是最常用的辞令。黑社会与黑势力总体上与性产业同步发展，进入高度组织化。

行政权力致富：宁右勿“左”，“不争论，大胆的干，大胆的闯”成为滥上项目的招牌和理由，借助行政权力致富成为常见现象。

…………

三、

从较普遍的观点来看，以上列举内容均与南巡存在因果关系，是南巡负面效应的一部分。

也就是说：公共品供给短缺、低效，与南巡之后迅速铺开的“大胆跃进”消耗了大量资金有关，与政策执行者能够较肆意的对南巡思想进行自我解读有关。

遍地存在的烂尾楼、新建倒闭厂、闲置项目以及比比皆是的“大胆干”招牌加深了人们的这种印象。

当时，我曾与一老年人闲聊：“到处都在铺摊子，当前大跃进也是这样吗？”他说：“比大跃进浪费严重。”我一愣，他说：“大跃进不借债！”这个曾经在文革中遭受过冲击的高中物理教师因此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四、

社会公共品里，社会治安、法制保障是重要组成部分。

南巡负面效应里，非法行为公行，法律尊严、制度约束力被严重藐视的问题显得尤为显著。一些领域有法不依，执法不严，违法不究司空见惯，人们也见怪不怪。一种常有的说法是：中国法制落后，这项法律可能不久就要改革了。

典型的是性产业的例子。有关法律（如刑法）中有着明确的规定，违法是人人知道的。然而，其快速发展至今，甚至为整个国家落了个“繁荣娼盛”的笑柄。在人们的笑骂声中，不也有重要人士正在正儿八经的为其补办“阳光化”手续，并因此要修改法律吗？

这就是说：违法不是问题，法律不改革才是问题。

如此，何来法制？何来纪律？何来公德？政府如何能有效行政？

纲纪废弛，形同虚设，还能怨行政、执法人员屈从于“钱”吗？“为改革开放保驾护航”不是他们的任务吗？居高临下的为违法者辩护的声音他们敢不听吗？

其实，有一点是明显的：他们屈从的“钱”只是一个安慰剂，他们屈从的是在这个“钱”及生“钱”机制背后的保护者。对风险系数的判断和计算，是人乃至动物的本能。

就这样，由于一系列实践的操作方式非常规化，法律条文的摆设化，致使政府失去公信力，政府形象被矮化，政府权力被边缘化，而这又成为进一步藐视法制的理由。

难道我们还能再沿着这样的非常规的路线走下去吗？

五、

社会公共品里，公平，亦即人民群众的民主权利、分配参与权利也是不可或缺的因素。群众的利益、群众的呼声需要得到尊重，以社会一分子的身份参与分配、参与决策、影响决策是他们的自然权利，也是公民权。

南巡的负面效应里，“不争论”，强调对改革开放负责，而忽视对劳动群体负责是重要的一方面。这样很容易导致长官意志高于一切，局部经济发展高于一切，对基层利益视而不见，甚至于排斥党组织的集体领导作用。

当时特定环境下的基层声音缺失，更加剧了这一现象，从而导致了对基层声音更大的漠视。

公民权利的被尊重，即公平问题，实质上也是一个发展问题。在某一次分配中谁受了益是次要问题，是否有利于整个社会的再生产机制是一个严肃的大问题。没有公平，就没有全面、协调、可持续的发展。以效率优先压公平，实质上就是以局部的利益压整体。一旦整个社会需要解决的短缺经济结束，效率优先的提法就应当停止。

六、

国家经济肌体的健康、好的竞争和商品流通环境、和谐的社会秩序也是人们普遍希望得到的社会公共品。

南巡的负面效应里，对冲击教条化的经济秩序强调较多，而对经济秩序对民族经济的保护作用有所忽视，对劳动者本身的尊重有所忽视，也是不可忽略的一方面。

由于致力于资本增值的执行层的有意曲解，导致我们国内恶性竞争加剧，一个个的个体难以达到集约增长所需的宽裕度，优越的环境、充分的资源和廉价的劳动力也使技术进步和效率提高成为第二位的东西。最终导致档次上不去，整个民族产业受到冲击，若干年前的全国一盘棋演变成了走向一盘散沙的危险倾向。

众多的企业在恶性竞争的环境里，往往多将着力点放在物的发展方便，注重硬件建设，而不注意或不愿意将着力点放在人的发展和集体建设方面。硬件自己置，人才四处挖，很难有一个稳定发展的内在因素。这种在国有企业兴盛时期省力图巧的操作方式现在已经暴露出了后继乏力的明显弊端。过于看重一时经济和经营者局部的一连串习惯性的短期行为最终导致害人害己害整个民族。

同时，劳动力价格的普遍压低，也导致了国家内需的不足，大量企业只好拼命降价争夺国际市场，引起诸多国家同业人员的敌视和接连不断的反倾销诉讼。劳动安全、劳动保险的不到位也增加了社会的不安定因素。

国家经济肌体的健康、和谐社会的建立需要一个独立于资本之外的强有力政府。我们应该支持我们政府的这一取向。

七、

多年来对于南巡所带来的巨大正面效应，宣传比较多。而我们在本文中重点谈了这些年来很少谈到的南巡的负面效应问题，这是为了在继承中发展，为了形成立体性的观察，因为为了健康发展，我们必须正视。

南巡精神铺开时，国内很流行的一句歌词为：担当生前事，何计身后评。我想这也说出了小平同志的心里话。他曾经说过，对于我，（评价时）对开就够了。其实他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后人不要太在意他自己头上伟人的光环，为了健康发展，要勇于否认不再利于发展的东西。他也是这样对待毛泽东同志的。

所以，我今天在这里认真的说：正视南巡的负面效应，是解决当前社会公共品短缺问题的关键，也是从根本上解决当前社会诸多大问题的现实需要。

二○○六年二月十三日 凌晨三时 结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