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子先生在连续打假数日之后，今天改了话题：批判中医。今天早晨方先生的博客题目叫做：吃什么变成什么？主要谈孕妇和胎儿问题。

对方先生打中医，我本人早就有看法。现在，见方先生竟然打到了孕妇和胎儿头上，我本人几年前就是孕妇，关于这个问题，我比方先生在行，我们就来说说孕妇和胎儿问题。说说中医问题。最后，方先生的重点还是在“转基因”。这才是他的目的。

我本人是晚婚晚育政策的模范执行者，34岁结婚，36岁才生孩子。也就是九年前的现在，2000年，阿拉在深圳当上了孕妇。那时我在一美国跨国公司，不仅崇洋，也鄙视中医及中国的传统风俗。什么女人生孩子必须“坐月子”，什么月子地里怕风吹。一概废除！我家窗外就是大海，生了孩子两周，我就抱着孩子站在阳台上吹海风，一心要给中国妇女争气。洋婆子可以不“坐月子”，阿拉也不含糊！生完孩子3周，我就自己骑车逛超市。怎么样，牛吧？谁说中国女人不敢去尝试？阿拉告诉每一个这么说的人，俺就敢试！

结果如何？两个月后，我开始腰疼膝盖怕风吹。深圳的夏天气温高达36度，可我还得穿羊毛护膝。头受了海风吹，一到冬天怕冷，害得阿拉帽子一年四季不离头。直到去年，听一位阿姨告诉我说：胖头鱼的头炖天麻治头风，阿拉如法炮制，从去年到今年，我的“头风”才算告一段落，敢在冬天脱帽见人。别以为阿拉天生体质虚弱，错！生孩子前，因为打算要做妈妈，怕以后带孩子没机会游览祖国大地，俺走遍了青藏高原，最后爬雪山过草地穿越横断山脉，过金沙江，沿长江头走到长江尾。也别动不动拿中国人与外国人饮食不同体质不同来说事，阿拉从小生长在内蒙古，吃牛羊肉长大。然而，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即使是如此强壮的身体，被海风一吹，就成了这副德性。您要是鼓捣着让大批中国体质一般的妇女听了您的，就怕将来有人会找您偿命！

再说吃什么长什么。

方先生没有拿普遍的人群来说事。这回，他只选了孕妇。

他说： 吃方面的禁忌也很多。《本草纲目》“妊娠禁忌”条罗列了85种......其实李时珍本人有时也稀里糊涂的，例如他把鲤鱼列为孕妇禁吃的食物，但是又说鲤鱼能治妊娠水肿、胎气不长、胎动不安，吃它能“保胎”，让孕妇真不知该吃还是不吃.......

我本人因为受了崇洋的害，生完孩子之后就腰疼膝盖怕风吹，头怕风吹，哪怕是电风扇吹出来的风也不行。头是吃了天麻鱼头煲基本上好了。膝盖还有些怕风吹，冬天还是要穿护膝。也许有人要说了，随着年龄增加，膝盖都会怕风吹。可是，俺姐姐今年50岁，怎么就不怕风吹？难道是45岁比50岁还老？现在每年冬天，我家都要炖几只当归人参母鸡汤，黄芪羊肉煲来增强御寒及免疫能力。我想，没有中国人会反对羊肉煲提升人体阳气吧？当我腰不舒服，我就买来几只羊肾，葱爆羊肾。您说吃什么不长什么？可是，我本人只要吃了葱爆羊肾至少几天之内立马腰就不疼了。您说这是迷信？我迷信谁？

再说说胎儿。吃什么不长什么？在我生孩子时，也许是因为我生得晚，许多亲戚朋友给我不少关于吃的建议。比如说：多吃核桃，孩子头发好。多吃苹果孩子皮肤好。多喝酸奶，增加孩子的钙。

仗着身体素质好，俺忠实地听取所有朋友的意见，照着忠告吃。结果怎么样？我的孩子打出生那天起，直到今天快10岁了，还没有缺过钙。不论在深圳还是上海，人人见了都向我打听，你在怀孕时吃了什么，孩子头发这么乌黑发亮，浓密漂亮？ 你吃了什么，孩子皮肤白里透红，难得一见的好皮肤？ 方先生，您如果不信，和我联系，阿拉可以向您证实。

今天我们当然不信什么怪神乱力，但是，中国医学及东方医学中，有很多是多少年来前人智慧的结晶，岂是您一个博士的小聪明就可以全盘推翻？我孩子的爸爸就是您信徒之一，曾经高喊：废除中医！结果，前两年他胃不舒服，去上海东方医院，医生在照完B超后告诉他，他得的是“脂肪肝”。开了大堆西药。吃了不好，下次再开。结果，两年下来，不仅不见好转，反而夜里胃疼得睡不着觉了。阿拉在一旁冷笑：您的西医怎么样？阿拉建议他去查是否胃溃疡，去查幽门杆菌。结果，果然是胃溃疡。

西医怎么也不灵了呢？他们的科学仪器诊断不仅没有查出病因，反而差点误事。今天，我们不能从一个庸医的错误，就把整个一门西医医学推翻。我们也不能由于古人受时代和知识结构的局限所产生的有些错误的诊断和理论，就全盘把中医推翻。这是每个有理智的人的基本常识。我本人受中医的好处良多，我不能昧着良心说事。方舟子先生，您今天列举了一些中医中应该摒弃或者已然摒弃的东西，来攻击中医，阿拉真为您这中国出产的美国洋博士羞耻！

通过事实教育，今天，我小孩的爸爸再也不用因为要废除中医的问题和我吵架。他腰不舒服的时候，阿拉也给伊葱爆羊肾，伊至今还没有反对。

最后，方舟子先生在说了半天孕妇和胎儿之后，批驳了半天李时珍之后，话题一转，说到了转基因的问题。看来，先生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啊。关于转基因，我本人不是行家。不过，让我用比方舟子先生更在行的一位英国医学专家的话来回答。弗雷德里克 F 卡特莱特先生是伦敦大学国王学院医学院医学史系前主任。在他与另一位英国医学教授迈克尔 比迪斯合著的专著《疾病改变历史》这本书中，在结论部分，他沉痛地说：

在克隆羊之后，一个赫胥黎式的“勇敢的新世界”令人恐怖的前景似乎离我们越来越近，在这个世界里，人类的婴儿可以经过“生物工程化”后具有预想的体质。有关营养的类型也与此类似，人们越来越害怕，谷物转基因技术的迅速发展受到对眼前商业利润的考虑得最强烈的驱动，却对触发预想不到、无法控制且长期损害健康的危险没有予以足够重视.....

假如我个人，在体验了不“坐月子”吃到苦头后，告诉每一位即将成为妈妈的姐妹们真相，这是出于一个人的基本的良知。然而，假如我出于商业利润的考虑，不告诉其他产妇真相，反而出来说过去的讲究和风俗全部是撒谎，那是个什么问题？说图财害命不过分吧？方舟子先生，您没有生过孩子，就别拿孕妇和孩子说事了。就您所知道的，您也不是大拿。听听上面这位医学专家的话，看看他是否比您无知。您自己拿了美国护照，鼓动着卖国精英们，祸害了国家，污染了水源和空气，毒化了我们的土壤的粮食，你们随时可以跑。我们广大中国人民却必须扛着所有的灾难，如果转基因真的带来问题的话。那位贾似道先生说几十年后的事他不知，那么几十年后如果有事，我们的孩子怎么办？谁负责？您？贾先生？中国精英？

附：方舟子先生今天早晨的博客

吃什么变成什么？(2010-02-05 01:1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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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中医批判

准妈妈一旦怀孕，准父母就会既满怀期待，又非常担忧。毕竟，胎儿是在一个见不到摸不着的地方生长着，谁知道会出什么问题呢？尤其是在现在“只生一个”的政策约束下，只许一次成功，更让人不敢掉以轻心，对种种保护胎儿的说法都宁可信其有不敢信其无。
于是出现了一个极具中国特色的“保胎”市场。例如让孕妇吃种种“保胎药”，虽然并无证据证明这些药物真能对胎儿起到什么保护作用，反而可能带来健康风险。又例如孕妇人人在腹部围一件辐射防护服，虽然日常设备产生的微弱辐射不会对健康产生什么危害，靠一件防护服也不可能屏蔽掉电磁辐射——那必须全副武装而且把屏蔽层接地才行。
古人不必担心什么辐射，但是古代孕妇并不就因此轻松。有更多的事情让她们担惊受怕的。中国传统文化中对孕妇禁忌之多，大概也是一项世界之最：孕妇不能在墙上钉铁钉，会把胎儿钉出洞来；不能拿针，会把胎儿刺瞎；不能用剪刀剪东西，会把胎儿剪成“兔唇”；不能捆绑东西，会生下手指伸不直的小孩；不能用夹子夹东西，会让胎儿没有耳朵……这在中国许多地方，特别是农村，仍然有很多人信。有的农村媳妇即使自己不信，也不敢不从，因为怕万一生下的小孩有什么问题，会被老人怪罪。
吃方面的禁忌也很多。《本草纲目》“妊娠禁忌”条罗列了85种，其中有的是水银、乌头、附子、斑蝥之类的毒药，普通人也吃不得的，何况是孕妇。但是里面也有的是常见的食物，例如生姜、小蒜、兔肉、狗肉、马肉、驴肉、雀肉、蛤蟆、鲤鱼、泥鳅、鳝鱼、螃蟹、蟹爪、龟、鳖等。
为什么这些食物普通人吃得，孕妇就吃不得呢？《本草纲目》对此有的没有解释，有的则具体说明吃了会有什么后果，原因是什么。其理由，和禁止孕妇拿针动剪刀的理由并没有什么不同：
孕妇吃生姜会生下有多余手指的孩子，那显然是因为姜的样子像手指。
孕妇吃兔肉会让孩子缺唇，这个的原因很显然，因为兔子“上唇缺”。奇怪的是，李时珍还说兔子的屁股有9个孔，雌兔子是靠舔雄兔子的毛怀孕的，小兔子是从雌兔子的嘴里生出来的，也不知道他老人家养的什么兔子。
孕妇吃马肉会让孕期过长，那显然是因为马的孕期长达12个月。
孕妇吃螃蟹会让孩子横生，指的是胎位是横着的，生产时婴儿手臂先露出来。这当然是因为螃蟹横行导致的。
孕妇吃麻雀肉，会让孩子淫荡。这是因为李时珍认为麻雀的本性最淫荡。这其实有点冤枉麻雀了，淫荡的麻雀虽然也有，但是有些麻雀是搞一夫一妻制的，在动物中无论如何算不上最淫荡。
此外，孕妇吃狗肉，会让孩子哑巴；吃鳖，会让孩子脖子短；吃蛙，会让孩子短命；吃羊肝，会让孩子多厄运；吃驴肉，会难产；鸡蛋和鲤鱼一起吃，会让孩子生疮；鸡蛋和糯米一起吃，会让孩子生虫……这些的原因不是那么明显，但是应该都不是随便说的，也不可能是源自经验，可能也都和这些食物来源的外形或行为有关。其实李时珍本人有时也稀里糊涂的，例如他把鲤鱼列为孕妇禁吃的食物，但是又说鲤鱼能治妊娠水肿、胎气不长、胎动不安，吃它能“保胎”，让孕妇真不知该吃还是不吃。
这种思维方式现在美其名曰“取象比类”，由食物的形态联想到它能相应地改变人体，其实很像用针扎人偶来嫁祸于人之类的感应巫术。这种思维方式在各民族历史上都曾经很流行，在各国民间至今也不乏信仰者，但是在医学界也有很多人相信，就是中国特有的现象了。当然，过于荒唐的说法现在会被做为迷信按下不表，例如今人编的《中药大辞典》在生姜、蟹、兔肉等条目都不说孕妇禁食，想必编者担心，说吃了这些东西会让小孩多指、横生、缺唇，在今天要被有文化的人当笑话看。
但是听上去不那么可笑的，就都全盘照收。例如在《中药大辞典》的“蟹爪”一条，仍然沿用《本草纲目》的说法说它能堕胎。吃某种东西会堕胎，听上去不荒唐，所以得以保留。但是说蟹爪能堕胎的依据是它能破胞，这是由于其尖利的形状产生的联想。类似的，蟹爪因其尖利，还被认为有破血、消积的功效，能治疗难产、产后淤积腹痛等。
对草药的“取象比类”就更多了。例如通草到现在也是被归为孕妇慎服、忌服的，因为据说它能堕胎。它能堕胎是因为其本性通利，它有这样的本性又是因为它“茎有细孔，两头皆通”。通草至今被当作下乳汁、利小便、通鼻塞的良药，也全都是因为它的茎很通。所以李时珍说了，最好的通草，是那些含着一头吹，气能从另一头出来的，这样的通草最通，药效也最好。

即使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人，有时也会下意识里产生吃了什么就会变成什么的恐惧。例如中国政府已把“推进转基因新品种产业化”做为政策，但是很多文化人却担心吃了转基因食品会把自己或后代的基因也给转了。这世界上不含基因的食物还真不多，这些人在吃其他含基因的食品时，例如吃猪肉时，不知为何就不担心被转入猪基因？

2010.2.1

（《中国青年报》2010.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