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主义与卖国主义　　

　　

友人送我一本《中国不高兴》，我看了第一部分——“中国为什么不高兴”，觉得没有深刻阐明“为什么”。然而《中国不高兴》引起了国内外不少人激烈反映和关于民族主义问题的热议。很高兴看到许多文章对民族主义有分析，认识远高于2008年5月8日我发表《民族主义与卖国主义》时。不过我觉得我那篇旧文思想还不太旧，尚存一点新意。　　

当前，全世界都在捧中国，国人中有些人也有些晕了。其实中国并没有完全摆脱受压迫、被剥夺的境地，美国仍然反对改变两岸（分裂）现状，不准中国有民族自决权，在这种状态下，应慎言“民族主义”。　　

下面是我那篇文章。　　

《民族主义与卖国主义》　　

一、“民族主义”是精英们用来棒喝群众爱国主义运动的又一根大棒 　　

一些先生们在西方国家封锁、抵制、制裁中国的长时期里，在西方国家放肆侮辱中国、干涉我国内政、公开鼓动支持分裂中国时，不指斥民族主义，而当中国人民揭露西方反华媒体的造谣污蔑、维护祖国的尊严、抵制家乐福以警告其不得放肆时，这些先生们就立即跳出来了，拿着“民粹主义”、“民族主义”等大棒，劈头向爱国民众打来。这是什么主义？！我现在名之曰：“棒喝主义”。　　

许多精英都自以为很有学问，很有理性，其实他们囿于自己的资本立场和错误观点，不能历史地具体地看问题。他们这些年总是大讲“自由、平等、民主”，把它提升到“普世价值”，但是却最坚决地反对人民群众争取自由平等民主，斥之为“民粹主义”、“民族主义”。　　

自由、平等、民主这些手段，都有使用价值（今天看来，还有价值，可以卖钱），但不具有普世性；而一旦把“自由、平等、民主”提升为“普世价值”，那就真正成了“民粹主义”、“民族主义”。关于“民粹主义”，我在上文《“民粹主义”与“精粹主义”》中介绍了列宁的观点。并且指出民粹主义的另一面或者说现代版乃是精英主义，这里只谈“民族主义”。　　

二、民族主义与民主主义　　

精英们中可能有许多人不知道，可能有些人知道但是却故意掩盖历史事实，被他们称之为“民族主义”的，在历史上属于资产阶级战胜封建主义的民主主义。资产阶级民主主义运动的经济基础，是使商品经济获得完全的胜利。商品经济要求自由、平等、民主，从而需要建立自由流转的没有地方封锁的统一的自由的民族国家；这其中自然包括民族平等的形式和民主的理念。　　

精英们许多人言必欧美，但是美国本身是个殖民国家，而西欧资产阶级早已经在1789年至1871年民主革命期间，完成了民族运动和民族国家的建立，精英当中可能有许多人不知道这段历史。同时也正因为他们言必欧美，对于自己国家曾经进行的资产阶级民主革命——孙中山领导的辛亥革命和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新民主主义革命，根本不作认真研究，尽管孙中山的“三民主义”中赫然写着“民族主义”。毛泽东阐明新民主主义革命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反帝反封建的资产阶级民主革命，而他们还是好像毫不知情。他们根本不了解，每个被压迫民族的资产阶级民族主义，都含有反对压迫的一般民主主义内容。　　

说他们完全无知也不尽然，有些还是知道的，但是有意识地掩盖历史事实，或者是出于反对阶级和阶级斗争观点，否定民族主义的资产阶级性质。　　

民族主义资产阶级强调“实际精神”，即在民族问题上使本民族取得特权，或者使本民族获得特殊利益，也就是民族利己主义。这里要注意，每个民族的成分都是复杂的，它甚至包容有敌对的阶级。　　

三、民族主义与帝国主义　　

列宁在《论民族自决权》文中指出：“必须把从民族运动观点看来不同的两个资本主义时代区别开来。”一个是资产阶级民主革命时代，另一个是帝国主义时代。　　

建立在商品经济基础上民族主义，必然随着商品经济的发展而变易。商品经济超出了民族国家的范围，民族主义便突破了它原来的形式。经济政治发展的不平衡是世界发展的绝对规律。因而同一历史阶段上的民族主义有不同的表现。先进的资本主义国家推行民族扩张主义，而落后的国家的资产阶级则用民族保守主义来保护自己。我们知道，最先发展的资本主义英国主张贸易开放，在当时还不发展的资本主义法、德等国则坚持贸易保护。历史发展从自由资本主义阶段进入到了垄断资本主义阶段，民族主义资产阶级为争夺国际市场而发生冲突，演变出两次世界大战。民族主义随着垄断资本主义的产生而转变为帝国主义。“资产阶级在当前的战争中最常用的欺骗人民的手段，就是用‘民族解放的’观念掩盖战争的掠夺目的。”（列宁语）历史发展的辩证法则就这样捉弄人。　　

精英们是不谈帝国主义的，但是说要反对垄断，那我就换个说法。商品经济不能限制在本国的市场里，商品市场早已经突破了民族国家的疆界，扩大到整个世界，它需要建立统一的世界市场。历史发展了，资产阶级民族主义也就与时俱进体现它的“实际精神”，内容和形式都发生变化。我们看到，美欧到处都在鼓动、制造多民族国家的民族分裂，继续推行“民族主义”，同时又到处强迫除自己以外的国家完全开放本国市场。资产阶级对民族主义到处都是实行双重标准，只要自己的民族主义，压制他国的民族主义。民族利己主义发展为大国的民族特权。　　

当代的精英许多是由欧美培养出来的，而且其中不少是欧美用专门基金收养着，他们完全为了收养者的利益，跟着收养者对民族主义采取双重标准态度，甚至不惜出卖自己国家的利益。长平在《西藏：真相与民族主义情绪》说：“如果我们以民族主义为武器来反抗西方，那么怎样说服少数民族放弃民族主义，加入到主流的国家建设中来呢？”他制造了一个术语——“主流的国家”，意思是：汉族要现实“大汉民族主义”，建立统治中国其他少数民族的“大汉民族帝国”即所谓“主流的国家”，就应“放弃民族主义”，停止用“民族主义为武器来反抗西方”；中国要继续走“大清帝国”之路，就得承认欧美的“主流的国家”地位。如果有人不懂马克思和恩格斯说的“压迫其他民族的民族是不能获得解放的”，不懂俄罗斯民主主义者车尔尼雪夫斯基讲的“可怜的民族，奴隶的民族，上上下下都是奴隶”，请好好品味长平的这句话。　　

不能不说，许多人由于缺乏对历史和马列主义的研究，因而既不了解民族主义所含的资产阶级民主主义内容，也不了解民族主义资产阶级的民族利己主义实质，于是不加分析的主张或反对民族主义。列宁对待民族主义的原则是：“划清两种趋势。被压迫民族的资产阶级只要同压迫民族进行斗争，我们无论如何总是要比任何人都更坚决地给予支持的，我们反对压迫最大胆最坚决。当被压迫民族的资产阶级拥护自己的资产阶级民族主义时，我们就要反对。我们反对压迫民族的特权和暴力，同时丝毫也不纵容被压迫民族要求特权的趋向。”　　

四、民族主义与卖国主义 　　

这里把民族主义与卖国主义联系起来，不是我的主观意图，而是因为在实际生活中，卖国主义是压迫民族的民族主义在被压迫民族中的衍生物；在被压迫、被欺侮的民族中，反对本民族劳动人民“民族主义”的人，不少是卖国主义者。　　

卖国，古已有之，但是卖国成为主义，即卖国成为一种有系统的理论和主张，则是近代的事，借用石仲泉“当代中国”这个概念，是当代中国精英们完成的事。　　

卖国，古来、即使是卖国贼也认为是不可饶恕的罪恶。但是自从进入帝国主义时代，卖国就有“主义”为之辩护，卖国主义便成为堂而皇之的事情，一种“事业”。“东亚共荣”是日本军国主义为汉奸们创造出的一种卖国主义，汪精卫又创造出“曲线救国”的卖国主义。现在，卖国主义更是拔高了，叫做“与国际接轨”，叫做“世界一体化”。现在地球上有“三个世界”，三个世界一体化，用“新经济”或“知识经济”的说法，就是美国等“头脑国家”和第三世界的“躯干国家”联为一体，即让美国这样的“头脑国家”自由地支配、驱使第三世界的“躯干国家”。　　

马克思主义者和共产党人是国际主义者同时是爱国主义者，马列主义认为，“没有世界各国和各民族的无产阶级和全体劳动群众自愿追求联盟和统一的愿望，战胜资本主义这一事业是不能顺利完成的。”但是，现在的“世界一体化”是少数压迫民族剥夺被压迫民族的资本主义世界市场，是马列主义所揭示的资本主义发展的的最高也是最后的阶段，现在资本主义只是靠了世界市场而还能继续存在一段时期。“与国际接轨”是与人剥削人、人压迫人的资本主义道路接轨；对于社会主义中国，就是背叛社会主义，就是出卖中华民族。看看这些年来在“与国际接轨”的“世界一体化”的过程中，中国的精英们做的是什么？不就是一个“卖”，卖了中国人多少血汗，卖了中国多少资源，卖了中国多少利益，现在又要出卖中国主权，容许欧美日本分裂中国。这是什么主义？　　

现在中国人民所进行的反干涉、反分裂的爱国主义运动，是在中华民族受到压迫威胁时的抗争。而精英们用“狭隘民族主义”或“极端民族主义”来否定群众爱国主义运动，贩卖其“大国包容”的“理性”，在最后完成卖国主义，使卖国成为一种有系统的理论和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