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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富人说话,为穷人办事”的政治立场与政治智慧

2025-02-13 文摘 评论 阅读

“为富人说话,为穷人办事”的政治立场与政治智慧

苏杜

2007-7-30

  茅于轼先生的《为富人说话,为穷人办事》,举重若轻,字里行间,透出一种不言坚定的政治立场与颇为自是的政治智慧。

  一 不言坚定的政治立场

  茅先生是反对“讲究立场”的,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自己没有立场。开宗明义,茅先生先说明了自己对“我国”的研究:“我国是一个特别讲究立场的国家。立场错了一切都错,谁敢犯立场性的错误去为富人说话呢,所以都站在保险的立场上为穷人说话。” “我国又有仇富的传统,帮富人说话肯定是不受欢迎的。所以话还没有说,立场先已经错了。谁会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呢?” 接着,茅先生指出了“讲究立场”的严重性:“这样一个社会是很不正常的,是容易出问题的。” 再接着,茅先生就表明了自己的主张:“我要反其道而行之,为富人说话,为穷人做事”。这“为富人说话,为穷人办事”的“反其道而行之”,不就是茅先生的立场吗?

  但是,谁若这样说,茅先生是不会同意的。他要指你“不了解背景”,也会指你是“准备打倒富人”的那“一批人”中的一个。指出他反对“特别讲究立场”的同时,自己正持有着坚定的政治立场,他是不会同意的。不仅不会同意,从《为富人说话,为穷人办事》的下文来看,他还要将你打入“准备打倒富人”的那“一批人”中去。有自己的主张,有对手的罪名,茅先生的政治立场何等坚定?反对“讲究立场”,本身不就是一种立场吗?但是,茅先生是不会同意称之为立场的。打着反对“讲究立场”的旗号,实际上鲜明地坚持自己的政治立场,这正是“中国”去政治却更加政治化、去马克思主义却绝非不讲主义的一种“特别国情”。讲立场不行,讲“道”行;讲阶级不行,讲“阶层”行;讲斗争不行,讲“反其道而行之”行。“主流思想家”就这样给人们呈现出了一种不无滑稽的思想一统的主张与标准。

  去马克思主义、毛泽东思想,让阶级、立场、斗争、专政一类词汇从“社会流行语”中“淡出”,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将马克思主义、毛泽东思想的基本原理、主要原则的基本观念从人们,特别是共产党人的思想意识中清除出去。资产阶级非常清醒自己最彻底、最可怕对手的力量来自那里,解除对手的思想武装,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一切“新思维”的最上上策。

  世界共产主义运动常常给它的敌人提供“难得的历史机遇”。前苏联大力推行“新思维”的同时,中国批判“两个凡是”的运动也正在如火如荼地展开。1980年代至1990年代初连续的三次半“风波”,一方面可以称为伟大胜利,一方面也是可以看作主导者缺乏政治驾驭能力的突出表征。“两个凡是”被恶意放大成中国共产党人的主要方面,新的内涵的“两个凡是”迅速形成:凡是马克思主义主张的,一定要推翻;凡是中国共产党人实践的,一定要否定。“因人废言”的传统发扬到了极致。坚持共产党领导,坚持马克思主义指导,坚持人民民主专政,坚持科学社会主义的四项基本原则;不能出现新资产阶级、不能出现“两极分化”的改革成功与否的标准,一率被“淡化”,被“免谈”,被“叫板”,被零“解读”。中国特色的“新思维”以不讲阶级而争取所有阶级,以不讲立场而坚定本自立场,以不讲路线而推进路线,以不说斗争而自行其道,抓住“难得的历史机遇”,迅速展开全面的社会实践,其在政治、经济、文化领域中取得的实绩,当无需本文赘述。

  二 人分穷富的政治智慧

  马克思主义将人类社会作阶级分,茅先生“反其道而行之”,将人类社会作穷富分,并一再申明,颇为自是。他在表现自己的政治智慧。

  人分穷富,有“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垫底,特别通俗易解,富人得之觉富在天理,穷人受之认前命穷,相安无事,是和谐的由头。但正如茅先生所说,“我国又有仇富的传统”,“为穷人说话的不乏其人”,不服天不认命,切齿一声“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揭竿而起的,也不乏其人。不过,这类反道行者,眼光还不够远大,几千年来,仅将富人作为要“打倒”的对象,越货,杀人,刀光剑影,既不能击中对方要害,自己也难免流遍了郊原血。

  天地转,光阴廹,一百年一百年地过去,马克思恩格斯生,才有了人分阶级的新学说。马克思主义的阶级与阶级斗争学说才使西方与东方的人们明白了,应该被“打倒”的,并不是富人这一人群,而是产生富人与穷人的那种生产方式或说生产关系。不仅富人不应该被从肉体上消灭,反而,富人本群,或至少相当的部分,都有可能加入到消灭产生富人与穷人的斗争中来。此等道理说来简单,但人类在黑暗中摸索了多少个百年。自然,这也不单是马克思恩格斯本人的功劳。这层意思,本文就不展开说了。然而,仅从这里,人们也不难看出,茅先生之“的确有一批人准备打倒富人,再次剥夺他们”,专将富裕的人群作为“打倒”对象,是诬妄的。他之反马克思之道而行之,是有意将它涂得青面獠牙的。

  将人分阶级反过来涂抹在马克思主义身上,不能使之变为青面獠牙,将人分穷富涂抹在自己身上,也无法使自己显出慈眉善目,反而往往还露出自己只好对之装聋作哑的破绽来。长远的不说,山西黑窑案中的包工头,打手们,还有那些“人力资源中介”,甚至几位窑主,论其囊中,虽不羞涩,但也很难算得上茅先生所称的富人,甚至不为“城里”的富人所齿,至多也只配作“土财主”。但看他们的所为呢?除了尽量将窑工们,包括智障工、童工的剩余价值,不,全部价值,点滴不漏地归为已有之外,还能用什么经济学语汇来概括呢?自然,这些“阶层”中人并不是无产阶级要“打倒”的主要敌人,他们不过是资本主义战车腾起的微尘。然而,它却足以说明,人分穷富却远无人分阶级更为分明。

  三 “经纪学家”的行业本色

  有的主流经济学家,其实是“主流经纪学家”。他们所长的不是经济,倒是“经纪”。“为富人说话,为穷人办事”,像“为了穷人,保护富人”一样,是茅先生颇为自是的口号。的确,不少人觉得茅先生此说真是无懈可击,既为富人,又为穷人,甚至归根结底是为了穷人,这不是天下最难得的和谐吗?然而,“为富人说话,为穷人办事”,它只是活画出了“经纪学家”的行业本色,实在不是什么和谐之道。

  中国社会中,如果也扯一下什么传统的话,有一种行业就叫“经纪”。以前,这一行业的名声可是不太好,现在改革开放了,“经纪”已经成了新社会阶层中的一员。“经纪”位于买卖双方之间,正是干着既可以说是为了买方也可以说是为了卖方的勾当。他所有学说的要义就是让老板终日以为他为自己赚下了大把银子,让顾客累年以为他为自己省下了大把银子。他所有技艺的顶峰是让老板信他为“忠”,总是在为他他们“说话”;又令工匠认他为“义”,总是在为他们“办事”。 黄世仁并不在乎杨白劳欠下的那几吊钱,他心仪的是水灵灵的喜儿。此情此景下,正是穆仁智发挥为主子说话本领的绝佳时机。他首先建立了喜儿与债务的有机联系,欠债还钱更是无懈可击的天经地义,一纸文书又使得整个事件充满了法制理性,“喜儿在黄家好吃好喝风不着雨不着”还得让杨白劳承认他是为他办了事。历史剧说起来让人犯俗,但稍一想,六点起床急匆匆赶公交上班的工薪族,谁头上没有一个或几个“为老板说话,为下属办事”的上司呢?如果你的上司一脸忠义的对你讲如下这番话,你会有何种感想呢:

  “在我们这样的社会里,一个人变富了就可能有种种麻烦随之而来。如果我们问一问我们老板,当老板容易吗?他要交纳各式各样的苛捐杂税,要对付不讲理的官员,给他们上贡,请吃饭,陪娱乐,说好话,低三下四地做人。中国的企业家是全世界最难当的,风险最大的,负担最重的。在执业中稍有闪失,比如得罪了某位高官,没有协调好‘黑社会’的关系,立刻灾难临头,多年的努力马上付诸东流,在一个政策多变、朝不保夕的环境中,战战兢兢做事。但是,我们老板作出了伟大的成绩。”

  好好理解一下茅先生“为富人说话,为穷人办事”的境界吧。

  四 检验“先富”论的标准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标准,但检验“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不能应用它。茅先生说:“幸亏邓小平提出来‘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这才打破了僵局。现在许多人批评邓小平这个政策,是不明白当时的背景。”检验“解放之后到‘文革’结束这段时期”,要用实践这个标准;检验“这个政策”,要用“当时的背景”。这没有什么,茅先生一样的理论家有这样的习惯。需要的时候,就与“国际接轨”;又一种需要的时候呢,就讲“中国国情”。GDP是巨大成绩举世公认的标志,但也只限于说现在,对“解放之后到‘文革’结束这段时期”,就不能讲GDP,尽管那时也是7%.

  所以,我觉得,“真理”,还有“真理的标准”,都在茅先生手里。所以,尽管一些“问题一时难于搞清楚”,但“为富人说话、为穷人做事是一定不错的”,哪里会“错”呢?所以,茅先生说:“让我们勇敢地去做吧!”怎么能不勇敢呢?

标签:富人   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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