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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去的乌河——美文却令我寝食难安

2025-02-19 深度解析 评论 阅读

远去的乌河  

历史·记忆

王培栋

淄博境内那条碧波荡漾、曾经养育了沿岸祖祖辈辈老百姓的著名乌河已经永远走进了历史,可是昔日它那蒲草丛生、鱼翔浅底、帆影逐浪、岸柳闻莺的美丽景象,至今依然让不少人历历在目。

乌河有非常悠久、辉煌的历史,沿岸及附近众多的古迹、遗址及众多水利设施可以说明这一点。如今居住在它岸边的许多老人还非常喜欢向你讲述关于乌河的故事和美丽传说。

舟楫通衢

乌河,古称溡水、如水,发源于淄博市临淄区矮槐树村西北。此处有数泉喷涌,汇流成河。由此,一泓碧水经桓台县索镇流入博兴县安柴村的会城泊,注入麻大湖,然后盘桓东出,经柳王、柳舒、柳白、姜韩、柳桥、辛张,至金家桥出境。乌河在博兴县域逶迤70余华里,形成了一条舟楫往来的水上通衢。

漕船当地称作对漕,是乌河中的“航母”。历史上,它用近乎笨拙的躯体承载粮食、布匹、水产、煤炭、建材等货物往返沿河村镇各码头之间,极大地方便了民众,也带动和促进了乌河两岸的经济发展和文化繁荣。停靠之处,船工装卸,舟车承转,商栈揽客,摊点叫卖,好一派歌舞升平的“清明上河图”。

更方便一方百姓的是那些叫作“溜子”的扁舟。虽然它长不足一丈,宽不过数尺,但作用并不小。收割粮菽,运送鱼鲜,迎媳妇,接闺女,叫外甥,以舟代车,既轻捷又体面。新媳妇三日回门,小舟用芦席拱顶,四周彩绸缠绕,两端垂帘,新人及女眷隐坐其内,童男童女守坐船头,舱内舱外的笑语欢声流淌在乌河水面,俨然是漂浮水上的一顶花轿。停靠处,与岸边捶衣、浣纱的少女叠出了吴越水乡的倒影画面。

“溜子”还曾为新中国建设立下过汗马之功。解放初期,在乌河里不少村民使用这一竹篙作桨的灵便运载工具,顺利完成了抢险救灾、运送兵员的任务。记得国民党重点进攻山东的1947年麦后,乌河里缴公粮的“溜子”小船,如白洋淀里的雁翎队,一字长蛇阵排开30多支,一时红旗猎猎,号子声声,乌河船歌唱出了“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

鱼米之乡

乌河延伸出密如蛛网的河汊,由此构成了“海、陆、空”立体种养。旱田播种小麦、大豆、玉米、高粱;地坡、地沿栽种箕柳;水中种植芦苇、蒲草、莲藕;水下则有野生的淡水鱼虾。“近水者智”,我崇敬和佩服这里的先人,是他们充分利用种养空间,用聪明才智将“北国”装扮成了“江南”。

水是土地的命脉。乌河沿岸的粮食单产,建国初期就已经上“纲要”,过“长江”。更让人羡慕的是这里的水产资源。鱼类、蟹类无须放养,全是天然孳生,可任意捕捞。因水质清澈无污染,其数量多的惊人也喜人。记得1946年芦花飘落时节,村内几户农民合伙在乌河内用苇箔布设“迷魂阵”捕鱼捉蟹。刚设置完毕,阵内就传出了鱼群入围的讯息,一网下去捞上来12尾金光四射的的大鲤鱼。农民喜得向岸上高喊:“一网逮了一个班”。晚上“迷魂阵”挂灯,诱毛蟹趋光越障,当日捉了8大缸,足有300斤以上。此举堵截得毛蟹四处逃遁,靠近的大豆丛里、高粱垄里都成了它们的藏身之处,甚至有的爬上了农民的热炕头。这种“守株待兔”式的“坐收渔利”是大自然的恩赐。春天开凌之后,当地群众喜欢捞虾和扒虾。掌灯时分,在乌河岸边水流徐缓之处插一草帘,上面挂一桅灯,小虾见光密密麻麻游来,这时用面箩将这些小精灵轻沥水面倒入篮中,当晚捞10来斤轻而易举。上世纪60年代的一天,我的一位亲戚扛着细网扒虾,当天用卖虾所得买回了一头驴。有人与他开玩笑:“你真行,扒虾一天扒了一头牲口”。由此可见,乌河所经之处的水产资源是何等丰厚。

乌河不乌。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头脑像乌河那样清澈而富有灵性,深谙“出口”发财之道。莲藕销往潍坊,返回装载潍县萝卜、坊子白酒和寿光五路口的白菜、大葱。芦苇“出口”广饶,顺路运回大王桥的辣椒和延家集的土卷烟。毛蟹则越过胶济铁路占领博山市场,回载自然是煤炭或壶、碗、杯、盏家用陶瓷。

乌河带动了周边市场,同时也引进了异乡文化。

古风神韵

乌河两岸不仅有“小桥流水人家”的简约乡景,也有雕梁画栋反映民族文化的庙宇祠堂。

记忆中,沿河自西向东依次有三官庙村的三官庙,湾头村的药王庙,龙王庙村的龙王庙,河东村的天主教堂,柳舒村的关帝庙,柳白村的土地庙等;还有傅、贾、安、舒、白、韩、张等姓氏的家庙宗祠。这些卷檐斗拱的古朴建筑依河傍岸,与乌河“白毛浮绿水”“荷立带斜阳”的美景,共同折射出江浙水乡的风姿神韵。

可惜的是这些前人镌刻下的民族文化符号已经消失,片瓦未存。当今就是“复古重建”也难以返还原貌,其韵味亦淡、亦变。抚今追昔,令人感叹。

值得庆幸的是,沿河两岸相继出土了一大批熠熠生辉的文物瑰宝,以此弥补了人们心中的几分缺憾。在发掘柳舒村龙山文化遗址、院庄村岳石文化遗址和辛张村商周文化遗址时,多件石斧、石铲、鼎、鬲、壶、罐、盘等重见天日与世人见面。这是历史的文明,民族的文明,也是乌河的文明。

乌河离世人而去,风光不再。它给后人留下了一页历史,留下了永久的眷念。

读者注:进入改革开放时代后,各地竞相开发工业项目,使得原本清流纵横鸟语花香的古齐湿地到处毒水污水横流、自然生态毁灭殆尽,人们赖以生存的地下水遭到严重污染。一味追求经济效益导致地下水从八十年代初的两三米迅速下降到现在的七八十米,并且还在进一步加剧。生态的破坏有些是永远不能恢复的。这个惨痛代价恐怕是很难用经济指标衡量的,这个难以形容的损失恐怕是在人类社会里都难无法弥补的,这个损失的责任也是任何人承担不起的。(原载滨州日报,略有改动)  

标签:文化   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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