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派若掌权，会不会又是一版《动物庄园》？


　
　　虽然没有特别关注，但最近关于《读书》换帅争议的文章，还是不断撞入我视线中，由此也可见此事引起的反响之大。但七七八八的文章看了不少后，我却深觉失望。

　　作为一个居于江湖之远的闲人，对于此事中的是非曲直、恩怨纠葛，我自然是不敢妄下判断。我所能知道的只是，《读书》在前任主编的主导下，立场比较新左，是所谓今日(真正有影响力的)主流媒体一片自由派海洋中的一座孤岛。我之失望，则主要在于论争双方的态度。

　　前主编的支持者宣称，这是自由派下了黑手，其中还牵涉到京城的另一家媒体，有一整套的权谋计划，云云。这种注定拿不出明确证据的阴谋论，虽然听上去过瘾，但却实在不是我所欣赏的论争方式。而更让我失望的，则是前主编的反对者即那些自由主义者，他们坚定不移地宣称，批评《读书》编辑方针的人都是正直而有建设精神的知识分子，称前主编的下台证明了新左没有市场。甚至行讽刺挖苦之事，连前主编是外聘人员不是三联正式员工这样没咸淡的事也拿来攻击。

　　在整个这场纷纷扰扰的争议中，我是只见宗派互殴，不见是非之辩。

　　这让我想起了胡适对五四新文化运动的反思：“不容忍的空气充满国中”，“最不容忍的乃是一班自命为最新的人物”，即新文化运动的领袖人物及他们培养的青年学生们。一位当时也是自由主义者的新文化运动领袖就曾写下这样的句子：“改良中国文学，当以白话为文学正宗之说，其是非甚明，必不容反对者有讨论的余地，必以吾辈所主张者为绝对之是，而不容他人之匡正也。”胡适对此曾深感忧虑。中国后来的历史进程，终于见证了这种不容忍思维的巨大威力。因为一旦有人认为自己掌握了绝对真理，那么，其必然的逻辑后果就是“维护真理”。接下来，以武器的批判取代批判的武器，就是一个显见的更具效率的手段选择。再然后……

　　回到《读书》换帅事件上，目前摆在台面上的两个理由。一个是前主编的办刊思路过于学术化，导致销量下滑。不过此一说法并未得到官方证实，官方的正式说法是：三联书店负责人前日表示，换帅的原因只是响应新闻出版总署的相关规定。(《重庆晚报》7月12日)

　　如果你是一个真正的自由主义者，那么，假定换帅是因为商业性原因，你就应当为这样一个有份量论敌的消失感到惋惜。而如果换帅是因为所谓“响应规定”，那你就应该为他扬声抗辩。“我坚决不同意你的观点，但我誓死捍卫你说话的权利”不应该仅仅是一句漂亮的说辞，更应当是行动。

　　但在整个换帅事件上，自由主义者不是沉默不语，就是幸灾乐祸或为“胜利”而欢呼，这让我深为怀疑，如果有一天自由派掌了权，会不会又是一版《动物庄园》？因为专制往往并不是一种主义，而是一种思维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