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和谋杀是对红卫兵史最不负责的反思

司马平邦

前天，飞机一落地就赶到一个演播大厅录电视台的一档节目，“红卫兵该不该道歉？”没想到被安排与王小东持相反意见――但平时我们大多想法一样的呀？

我的立场是红卫兵不用道歉。

但其实我与另一位被安排持相同立场的老先生持的意见反差很多，我是说，道歉不是对文革和红卫兵最好的反思，40多年过去，对文化大革命的反思不应只存在于道歉层面，而应引入相应的历史考据和法制判断，比如是不是所有红卫兵都是混世魔王？都干了坏事？再比如当年如确实有某些红卫兵杀人放火了，现在最好拿出证据，虽然40多年过去，仍然可以走法律程序将他绳之以法，纳粹战犯六七十年来不还是一个接一个被抓吗？

红卫兵，这个群体在当年其实就像现在的老板和大学生一样云云众众，做恶的我相信还是极少数，而且红卫兵的做恶周期只在1966年到1968年这一段时间，其它时间他们就只是戴红袖标的一群中国孩子，他们自己也是历史的受害者，所以，筛来筛去，估计真正需要为他们当年的行为“道歉”和承担责任的人，不会很多，所以，准确地说我们只是需要追寻一少部分人，或者是极少部分人的责任，所以，“红卫兵道歉”的说法也并不成立。

我亦认为，发起“红卫兵道歉”这个话题的媒体，《南方周末》别有意图，中国的下一代领导者，哪怕上到习近平、薄熙来等，恐怕当年都当过红卫兵，《南方周末》做这个话题，估计是也想打低这新一批中国领导人他们的体面吧。

而且，我和王小东当场还提出一个想法，即，发起这个话题且鼓噪之的人里，恐怕有很多人就是当年当了红卫兵，并且是可能打过自己的老师的红卫兵，历史就是这么讨厌，有一部分永远掌握着话题的主动权，无论是40年前还是40年后，因为他们是历史中最大的投机主义分子；所以，这“红卫兵道歉”的道歉虽然不成立，但对那段历史，需要国家和政府以及民间机构好好地查一查审一审，到底哪些人、都做了什么程度的破坏？是不是有些人连道歉都不足够，而应在40多年后受到更重的法律惩罚。

当然，对那些绝大多数没有做任何坏事的红卫兵，也必须给人家平反，对那些做过好事保护过人的红卫兵还必须给予褒奖，这就是我说的“红卫兵不必道歉”的另一种理由。

话正说着，我就又看到一条新消息：

据福建的《海峡都市报》12月10日消息，46岁的林云某原是某罐头厂职工，下岗后到江口打工。他父亲也是罐头厂职工，文革期间被人斗死。失去父爱的林云某从小就萌生替父报仇的念头。有一次，林在与别人聊天中得知，翁某可能是斗死他父亲的“凶手”，于是决定报复翁某。2010年11月13日晚，林云某看到了翁某，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感慨：如果这个时候不复仇，再过几年翁某可能不在人间，自己也很快步入老年，到时连报仇的力气都没有了。经过一番思想斗争，想起童年的“丧父之痛”，林云某说干就干。他到超市偷了一把刀，接着又来到翁某常玩的饭店玩。直到凌晨，老板娘催着要关门了，玩的一伙人才各自回家。林云某见翁某走出店门，便尾随出去，当走到一个拐弯路口时，见四周无人，便叫住翁某，趁他不备拔出刀捅向翁某。见翁某不动了，林云某急忙骑着摩托车到几公里以外的沟前扔掉作案工具，看到鞋子也带着血迹，干脆一起扔到沟里。由于非常紧张，头盔掉了也不去捡。本不敢回家的林云某，在路上徘徊了很久，但想到明天还要开家长会，便溜回家中，离谋杀作案时间仅20多个小时就被莆田涵江警方抓获。

这是40多年来中国刻意回避对文革历史做更全面的释放和评论的结果。

林云某的父亲到底是不是翁某打死的，其实，林云某自己也不确定，不过他复仇的念头是确定的，如果当初是翁某打死了林云某的父亲，那么这几十年来他还逍遥法外，就是国家和法律的错误，现在林某行凶，只是在为国家和法律的错误担责任。

如果，林云某的父亲之死与翁某无太大关系，林云某杀死翁某显然更没有依据，他当然要为自己的滥杀负责，但林云某的父亲到底是怎么死的？是谁整死的？这些问题还是没有答案，所以，那些不能给出明确答案的国家和政府也该从中担责，是你们逃避或者混淆了历史的责任。

我希望对林云某谋杀翁某案的审判中，还应启动“翁某到底是不是害死了凶手的父亲？”这样的调查，当然，我相信以中国官方现在的历史研究现状和对文革史的态度，够呛。

历史是个可以随意打扮的小姑娘，也容易越描越黑，你号召所有人不计前嫌抹平伤痕一致向前，但总有那么一部分人还是如林云某一样想让历史偿付，他们这样的想法和做法，我觉得没有任何错误，宽容不是对待历史的根本态度，宽容应是在历史事实清楚之后的选择，在此之前应该搞明白真正的文革和红卫兵历史到底怎么样。

所以，一声道歉就能解决林云某的所有仇恨吗？那只能解决你的，因为你的父亲没有被杀害，而林云某许多许多年的丧父之痛确实无从补偿――但另一面，这样的仇恨一定是要针对具体某个人的，而不是对当时所有人的群体，那种在现在还鼓噪红卫兵群体道歉的说法同样是无知无用且有意有意的，只是这个问题的一过程，而不是一个结果，换句话说，《南方周末》有本事提出“红卫兵道歉”这个话题，也需要有本事把这个话题延伸下去，搞明白林云某的杀父仇人是不是翁某才对。

我估计，搞乱现在人的思路才是《南方周末》的惟一目的，它们根本不可能去对历史负真正的责任（他们也没有那个能力），那必须有人对文革和红卫兵的历史做负责任的交待。

其实，文革结束以后，陆续有许多人、大量的人已经因为文革负了责入了狱，甚至也有付出生命代价的，但显然这一事实也被今天如《南方周末》鼓噪“红卫兵道歉”这个话题的媒体和人士们回避过去了，这不但是对历史不负责，也是对现实不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