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本的原罪与赎罪
原罪说,即基督宗教中认为任何人天生即是有罪的,他们的罪先天地来自其祖先——亚当与夏娃。他们偷食了智慧之果,懂得了男女羞耻之事。基督教原罪的观点在西方近代宗教改革的新教领袖——路德、加尔文那里更是获得了极端的发挥,他们索性明指,任何人生来即是恶人,只有笃信上帝,才可能获得灵魂的拯救。
亚当犯罪之后,《圣经》仍然让人管理世界。罪使其灵性当即死亡,造成人性的坠落,神所创造完美人的样式遭到破坏,灵里的死使其灵失去活力、失去与神沟通的权力,“落到了神魂颠倒的景况里。”即是灵里已死,魂里不受灵力约束的自我意志,已经无限膨胀的自我,一个专顾自己的自我,一个不认识神,与神失去交通能力的自我。一个已经落在了神的咒诅里的人。一个在神看是灵里死了的活死人,好象被从枝子上摘下来的果子,不能再得到神完全的供应。
这种人生来有罪的说法,一方面奠定了基督教的思想理论基础。它是基督教教义的出发点和核心。正因为人们生而有罪,才有了基督教的求人们向善,赎罪一说。另一方面,影响了整个欧洲人的文化史。
“原罪说”是西方基督教的基本教义之一,千百年来阐释者不计其数。德国古典哲学家、辩证法大师黑格尔,等等,他们从哲学认识论的角度认为,所谓的“原罪”来自人自身的觉醒即知识的获得,人摆脱自然状态是必然的,并非受到外因的引诱。因此“原罪说”的重大历史意义,在于参与塑造西方的人性论。西方文化的人性观,既非主性善,亦非主性恶,而是说由天赋的善,通过理性和意志的抉择而变恶。这个恶,不是天赋的恶,而是人的罪,必须由人负责。而复原善,不在人力之内,只能信靠创世主在基督之内的救赎。也就是说,人性中的善,并不可靠。人必须努力,但人的努力没有必然的确定性。在此种观念结构的背景中,西方没有产生浪漫的性善伦理和内圣外王之类的政治哲学。反之,种种防范人性、限制权力的学说和制度应运而生。西方的伦理学说,也大抵强调人格的张力而非内在的和谐。此与西方文化性格颇为相关。在某种意义上,似乎可以说西方文化是一种张力、不安、求索的文化,一种权利、个人主义的文化,一种理性化而又超越理性的文化,一种进取、扩张而又内省、悔罪的文化。
对于现代文明的社会来说,原罪更适用于资本的原始积累。在美国,有这样一个关于资本原罪的故事。
一位名叫Jason的17岁中学生创建了一个类似于王朔在《顽主》里描述的3T公司之流的网站,来帮助人们实现自己的奇异梦想——只要是合法。该网站上市后Jason的身价曾一度高达26亿美元,于是《财富》也顺理成章地把他作为1998年一期杂志的封面人物,旁边的题目是:“这个19岁的青年会是下一个比尔·盖茨吗?”然而Jason的纸上富贵并没有坚持到上市18个月的资金锁定期结束,他的股票就已经从168美元的最高价跌到2美元的地板价,他还没有从和超级名模们的恋爱中清醒过来,公司就已经破产了。
相信与之有关的美国投资者,将永远感谢美国资本市场上“股票上市18个月的资金锁定期”政策,而前仆后继奔赴纳斯达克的国产数字英雄们,为此肯定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纳斯达克也怕“那厮大渴”呀。
类似这样的故事几乎每天都在华尔街发生着,那里的看客们除了一点儿有限度的惋惜,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异常的。前段时间,有位IT评论家恰好在纳斯达克暴跌的时候去了趟美国,回来以后写了篇文章,记得大意是说,美国还是一片红红火火的新经济景象,媒体和投资者并不象国内想像的那样悲痛欲绝,大家都很平静。这位评论家据此得出的结论是,国内的媒体所得出的互联网泡沫学说太幼稚,看看人家美国,都跌到那份儿了也没人说不。
而我想说的是,其实这和互联网是否是泡沫毫不相干。在一个以资本的增殖为主要追求目标的市场里,华尔街一旦红了眼根本不会在乎被投资一方到底如何,管它投资还是投机,只要资本越快得到增长就越好,这原本就是资本的原罪,是从资本一诞生就注定了的。
不仅仅是电子商务会徘徊在冷眼与热吻之间,在1990年左右,投资者们曾一度不分青红皂白,见到与复合蛋白有关的股票就买,而到了1993年他们也同样不分青红皂白,见到和生物技术有关的股票就讨厌,这正是典型的华尔街风格。在那里,资本的流动就像巴斯德实验里切除了胃的那只狗,将永远在饥饿的世界里逡巡,失败了再马不停蹄地寻找新的热点,哪里有余暇讨论泡沫与啤酒孰多孰少。投资与投机本来就是密不可分的,一切听凭市场那只看不见的手调控,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何必与全世界争辩?
回过头去再看国内近年来某些行业所经历的产业结构调整过程,约略地也能见到资本原罪的痕迹。从80年代的冰箱、彩电、洗衣机等家电生产线的疯狂引进,到90年代上千家VCD生产商的一片“功夫”声,又有谁敢说他们当时发烧的额头温度就一定比今天的.COM公司们低呢?不过据说,大多数早期就惨遭淘汰的家电厂商和VCD厂商们,其实是很赚了一笔钱的,起码从他们投入的资本来说。不过有一点需要特别指出的是,虽然同样常常都会有很多主管部门跳出来横加指责,与当初很多国营家电企业灰头土脸地消亡所不同的是,同样消亡了的众多来自于民间资本的VCD厂商们是心满意足地离开的,因为从资本的角度上看他们并没有失败。
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弗里德曼教授在《一个经济学家的抗议》一书中,通过大量的具体实例和计算,反复证明美国政府的干预和管制所导致的效率损失是一种更大的浪费。弗里德曼认为,市场的浪费是一种不可避免的浪费,因而也就不是浪费,而是一种成本,市场制度运行的成本。如同没有无本生意一样,人类迄今为止尚找不到一种没有运行成本的经济制度,市场经济是到目前为止运行成本最低的经济制度,这也是中国放弃计划经济的根本原因。
从这个角度上说,众多熄灭了引擎的.COM公司并没有白白倒下,除了导致资本在更大范围内更有效率的重组,它们还在这条没有航标的河流上标出了暗礁的位置。
在中国全社会正以“仇富”、“仇官”为主要特征的宣泄焦虑情绪时,十八届三中全会却提出了“让一切……资本的活力竞相迸发”,着实让人冷汗缠身。中国仅仅花了三十多年走过了西方工业化和市场化两百多年的历史,资本的原罪积累已经渗透到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程度可想而知。因此,让资本认识到原罪而主动赎罪应该比做任何事情重要得多。
在中国的资本市场逐步壮大的今天,在眼花缭乱的资本魔方中,不知有没有人注意到,这辆看似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资本坦克的坦克手始终对未来存在着一个巨大的不可预知的恐惧,而这种恐惧并非来自于对自身能力不足的担忧,也非来自外部的挑战,而是它们集体内心的焦虑与恐惧,类似于虽然嗜血的鳄鱼也对残酷的猎杀的一种动物本能的恐惧。
在日不落帝国的发展进程中,温顺的绵羊曾今变得那么令人恐惧,而无数的黑奴在美洲大地上的血泪和至今还在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土地上堆砌的累累白骨,是否也在上帝伪善的教堂里被人们用唱诗班的语言来做自我欺骗般的消弥呢?这一切,都是国际资本的在人类历史进程中不可被遗忘的原罪,就是西方的伪善的上帝真的复活了,他的信徒们也永远不能消除最终下地狱的恐惧
在马克思的学说里,任何新兴的阶级的“原罪”是早就注定的,原罪就是自我否定的动力,就是最终灭亡的根本,这个道理在东西方都不例外。更多人知道这个道理,有更多人主动参与到历史进程中来,人类最终消灭原罪的希望就越来越大,这才是消除恐惧的唯一途径。
强盗永远不可能消除恐惧感,强盗的后代们也不可能消除,犯罪的基因注定了罪恶必然伴随他们到走向坟墓。就是撒点泪水,强调点和谐博爱都不能,这一点,天道公平,套用宗教的语言“审判日来临,你必下地狱”
条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