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试水'土地私有化'政策

　　

　　
中国劳工论坛道(chinaworker.info reporters) ([email protected])

　　

　　在中国的‘黄金周’期间，国家主席胡锦涛前往安徽省小岗村进行了象征性的访问，而这里正是30年前邓小平开始‘去集体化’的所谓‘联产承包责任制’的发源地。自20世纪80年代初解散毛泽东时代的人民公社开始标志着执政党共产党转向资本主义制度。

　　

　　而胡锦涛这次访问的时间恰巧是在10月9日即将开幕的中共中央17届3中全会前夕，这绝非是偶然的。中国的领导人们有一个习惯，在推出新的政策前将通过这样的媒体传播来进行铺垫。虽然在这一阶段整个政策的细节尚不清楚，但显然胡锦涛和中央政府决定要‘杀出一条血路’以使中国7.3亿以上的农民可以将其土地使用权转让给农业生产企业和其他感兴趣的方面。根据官方的新华社的道，“要根据农民的意愿，允许农民以多种形式流转土地承包经营权，”胡锦涛在小岗村面对村民说。

　　

　　这其实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土地私有化政策。在中国和其他一些亚洲社会中，土地长时间以来一直为国家所控制，古语‘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是这一情况的写照，而这一现象情况一直延续到16、17世纪明清之际。农村的乡绅阶层具有控制、使用、流转土地和甚至免交赋税的权利，但这一切都是必须得到帝国政府的许可。

　　

　　因此，毫不奇怪现在这一问题已经成为互联网上占主导地位的辩论问题（互联网是中国大多数公众可以进行公开抗议的唯一手段），最近几天已经有数百万相关帖子出现在网络上。左派的评论者们，甚至于一些自由派人士，都强烈反对这一建议，至少有60%以上的网上观点反对土地私有化。当左翼的观点谴责这是极端新自由主义做法的时候，一些自由派人士也认为虽然在原则上他们都赞成土地私有化，但现在显然为时过早，因为其他与之相配套的措施—如民主权利、司法独立、更加开放的市场体系和一个相对的基本社会保障体系必须首先得到落实。这些亲资本主义的自由派评论者指出，大规模私有化国有企业，已经导致大部分资产被管理层和政府官员所挪用和贪污。

　　

　　
征用土地

　　

　　根据官方媒体道，这将是即将到来的中央委员会全会的主要议程。新的“土地改革”政策将意味着一个新的方式可以更好地帮助小农们保护其土地免被侵占。目前在如土匪强盗般的地方官员中有一种流行的做法就是大规模非法侵占农民土地，他们与房地产开发商和其他投资者进行合作从中获取可观利润并中饱私囊。由国土资源部所做的一项调查发现在2006年共有13万起非法征地案，相比2005年增加了17.3%。每年被非法征用的土地超过350万多亩（23.3万公顷），这一数字几乎是北京城市大小的两倍。每年数十万的农民被骗走他们的农地，往往只能得到极低的补偿，有时甚至毫无补偿。

　　

　　毫无疑问，在目前所存在的两元土地所有权制度下，而又缺乏最起码的民主控制，事实上已经给官僚从中谋取非法利益提供了一个‘灰色区域’。目前中国的土地分为‘国有’和‘集体所有’两种，大部分农村和城市郊区的土地属于后一类，为最基层的政府和中共组织所控制。农民与当地政府签定30年期或50年期的承包合同以耕种土地。而征用后的农村土地将作为国有土地可以出售或出租以供建设和开发使用，已现在已经成为一个非常有利可图的产业并培养出了众多相关的百万富翁。

　　

　　中共最高领导层也已经开始谴责这一极端不受公众欢迎的措施，尤其是大量的土地征用后被闲置或变成了纯粹投机性的开发，如建设豪华商场（大多数中国人无力在那里消费）、高尔夫球场、或高档公寓楼。但是，非法土地交易仍有增无减，而中央政府基本上无力阻止这一进程。

　　

　　自由主义经济理论家声称领导层正在规划的新政策以授予农民转让的权利（私有化）将可以增强相对弱势的农民并作为一种手段来结束上述的非法征用。最初，很可能许多农民会欢迎这项政策，因为他们可能感觉到胡锦涛访问小岗村起到了良好效果。政府很可能决定将土地直接交给正在耕作的农民。但实际上，这一政策将是一个无法想象的灾难，目前状况下，大多数的农村居民将成为最大的输家。在执行土地私有化部分前苏联国家，如乌克兰，仅仅经过短暂的间隔就导致小农场主们成为新形式的债务奴隶，而被迫将土地交给银行和大地主们。

　　

　　逆全球趋势？

　　

　　乍一看在资本主义的政府现在正进行大规模国有化，增强国家控制并丧失了对新自由主义‘自由市场’的兴趣的时候，似乎中国正朝着与世界其他地区相反的方向前进。因为中国经济本身也正日益面临麻烦，当中国几乎确信会被迫采取类似的措施的时候，正如总理温家宝上周所说的，政府在这个阶段却在“继续和深化市场改革和开放”。

　　

　　那么，为什么这样做？有几个相当复杂的经济和政治因素在起作用。当前的危机和停滞的中国农业是一个不祥的预兆，在一个社会中这种现象通常预示着制度的崩溃。由于最近几年来产生的一连串的群众性大规模暴力冲突，拼命想改善其在农村地区的形象。但是，如果它认为土地私有化是可能的出路的话，这将是非常严重的错误。

　　

　　由邓小平主导的中国农业小农分散化的体制部分是对于毛时代‘过度集体化’的一种回应（当时的物质条件—总的工业发展水平—尚不足以支持这样一种广泛的集体实验）。但亲邓小平官员则走到了相反的极端：为意识形态的原因粉碎了即使是相对有效和流行的集体农场，以促进‘个人积极性’和市场力量。因此，今天农业是由压倒性的非常小规模的家庭农场组成。农场的平均规模在中国仅仅是人均1.39亩（0.09公顷），几乎只有全球平均水平的三分之一。日本和韩国并未经历过意义深远的毛泽东土地改革，但今天农业集体化的程度仍然高于中国，不过这当然也是在大资本家的关注和支配下实现的。中国的农民受制于低生产力水平和技术而无法实现规模经济。

　　

　　这反映在最新的震动中国的食品丑闻—毒牛奶事件，产品已造成四人死亡，毒害了惊人的5万名婴儿。小规模奶农的辩护（这在中国是一个非常新的行业部门），他们唯一的‘贡献’是他们自己的贫穷和缺乏资源，导致牛奶的营养含量不够高。在刑事方面—故意加入三聚氰胺工业化学品，提高蛋白质含量的牛奶—必然是生产的乳品企业集团或不法中间商。

　　

　　重新集体化？

　　

　　《澳大利亚人》（10月6日）指出：“假如农村改革重新搞土地流转而当做重新集体化从而回到毛泽东时代灾难性的‘大跃进’将是严重错误的...”

　　

　　一个小岗村的农民在上周见到胡锦涛后告诉记者：“近年来，我们农民已经成为清楚地表明个体的农场不能够给我们带来繁荣的生活。这是一个必然的趋势将土地和生产力结合起来。”

　　

　　但是正在所提议的并能给农民在市场经济条件下更多的权利，事实不久就会把土地转让的权利赋予给了农业资本家和富有农场主们。在某些情况下，这些小农将给提供工作机会以低工资在自己之前拥有的土地工作。在其他许多情况下，如果土地价格不崩溃，农民只会出售土地和搬移到城市，尝试他们在血汗工厂中作为新无产阶级的的感受。目前，在许多农村地区，前农耕大军已经被雇佣为季节性劳工在不同的村庄生活。

　　

　　一些农民，尤其是那些拥有较肥沃的土壤和有利可图的地区，最初可能生活水平会有所提高。但是，符合逻辑的市场力量意味着更大的议价能力将集中在新兴大型农场和大企业的手中，当出现大规模的‘自由化’政策后，空闲的土地和劳动力将竞相压低价格。最终的结果将是农民、穷人的和农村劳动者将失去一切。

　　

　　因此，新政策旨在加速重组农业成较大的农场，但是这是自上而下的操作而不是—相反的以通过民主控制和国家支持的从下而上发展集体农场。我们作为社会主义者对于市场原教旨主义的态度，是坚决地反对前者，而热情地支持后者。我们主张有益于支持小农的政策，如通过提供优惠利率或无息的银行贷款和信贷，在不同地区范围内建立国家资助的种子库，以及大量国有资金的和民主控制的公共建设方案，包括改善道路，供水，和其他农村基础设施。

　　

　　“最后的行动”

　　

　　新自由主义的智囊团呼吁尽快实施土地私有化，声称这将有助于纠正农村和城市地区之间的贫富差距和刺激消费热潮，通过授予农民土地所有权—能为房地产市场提供资金支持。面临着全球经济衰退的发展，政权迫切需要‘调整’经济政策，它需要减少严重依赖出口（相当于40 ％的国内生产总值）的经济模式而提升内需；但这无法实现，除非绝大多数农村人口开始消费。根据官方的数字后，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在支付完毕义务教育经费、医疗保健、食品和住房、平均农户仅有576元（约84美元）的积蓄。但是，我们认为提出‘土地改革’产生相反的效果。并可能导致‘中国版的美国次级债危机’在一定阶段产生类似的崩溃。

　　

　　政治因素考虑在中共高层领导人的头脑总占据重要部分。城市中产阶级多年来形成主要的政权支持基础，因为这些人获得了经济繁荣带来的好处。而去年11月份以来股市蒸发下跌了70 ％，去年以来，房价下跌和小企业垮台之风从而使中产阶级大受影响，当局迫切需要寻找新的底层支持。另外一个因素是邓小平同志的‘改革开放’的政策在今年12月恰逢30周年之际，这将好比一个迷你奥运会般的壮观庆祝。中国领导人倚重的象征和土地私有化建议将是邓小平身后的‘改革开放’的一个大胆的信号。

　　

　　土地私有化将是一场巨大的反革命以攻击穷人的权益和消灭1949年革命以来所余的社会保障。这将标志着一个新的针对公司利益和资本主义的重大让步。这一政策已经注明在即将到来的17届3中全会上将发布，但至今没有任何细节。由于政府运作机制的缓慢意味着，这仍然存在着一些变数。也许正如胡锦涛对安徽省的考察，可能预先会挑选一个或多个试点地区，然后推广到更多成功的地区后，再在全国范围内全面执行相关政策。然而，这一政策刚刚推出就象惊天霹雳一般在全中国范围内引起了剧烈的的政治辩论。一些评论家，无论左翼还是右翼的，都将这描述是大规模国有企业私有化后（国有企业的数量从1998年的下降到2005年的）私有化的‘最后行动’。

　　

　　紧随着毒奶粉事件，互联网上充满了对于该事件（土地私有化）的愤怒的讨论， 这也显示出中国的奥运会光环已经在历史中淡去，残酷的阶级斗争本身证明了其存在。社会主义者和私有化的反对者们应该起到重要作用以揭露这一新的攻击和为建立新的民主的社会主义路线提供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