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斯特罗的思想和他对古巴革命的功绩——《古巴社会主义研究》选摘之二

毛相麟　

菲德尔•卡斯特罗是古巴革命的最高领导人，他领导古巴人民经历了古巴革命的三个发展阶段，即：夺取政权阶段、民主主义阶段和社会主义阶段，并至今仍领导着古巴人民继续前进。他的思想对古巴革命的胜利和发展具有关键性作用。早在1959年古巴革命胜利时，卡斯特罗的思想便已显露出自己的特点，初步形成了独立的思想内涵。当时，外国的观察家开始使用“卡斯特罗主义”或“菲德尔主义”来描述他的思想内容。然而，在古巴国内始终没有使用过这样的词，尽管古巴革命的发展一直是在卡斯特罗思想的指导下取得的。并且，随着古巴社会主义事业的推进，特别是进人特殊时期后，卡斯特罗的思想经受了考验而更加显示其光彩，并自成体系。1997年10月，在古共“五大”的中心文件《团结、民主和捍卫人权的党》中说，古巴共产党是“以马列主义、马蒂学说和菲德尔的思想为指导的”。这是在古巴官方文件中第一次出现的有关卡斯特罗思想的提法。为了说明卡斯特罗在古巴革命中的历史地位，在这里将着重对他的思想的形成过程、他的思想的主要特点和他对古巴革命的功绩做一简要的介绍。
一、卡斯特罗思想的形成过程
（一）20世纪中叶古巴的社会环境
到20世纪四五十年代，古巴处于新殖民地共和国时期已近半个世纪。美国的控制阻碍了古巴社会的发展。30年代出现的一次声势浩大的改良主义运动由于领导者资产阶级温和派的动摇和蜕变而最终失败了。从40年代到50年代，古巴相继出现了几届腐败而独裁的政府，古巴处于内忧外患之中。人民群众蕴藏着革命的积极性。代表工人阶级利益的共产党（人民社会党）由于本身政策的失误而未能走在斗争的前列，难于负起领导革命的重任。这时，形势呼唤着新的政治力量特别是新的政治领袖的出现。斗争需要先进人物引导古已摆脱困境，走向坦途。菲德尔•卡斯特罗就是在这样的社会背景下开始他的革命生涯的。
（二）卡斯特罗思想形成的几个阶段
1、卡斯特罗的家庭环境
卡斯特罗于1926年8月13日出生在古巴原奥连特省的一个偏僻的乡村比兰村的庄园主家庭。父亲是西班牙的移民，出身贫苦，来古巴后在一家糖厂当工人。他有强烈的进取心，刻苦地自学文化，并有组织才能。当卡斯特罗出生时，他已经成为大庄园主了，但他对手下的农工较好。由于卡斯特罗的父母出身贫苦，没有一般富人和地主的思想意识，而卡斯特罗作为他们直接的下一代，也没有受这种思想意识的影响。因此，卡斯特罗在童年时对待周围的农民孩子没有资产阶级的偏见。同时，卡斯特罗的父母都是信教的，母亲更是虔诚的教徒。父母的宗教道德观念也对幼年的卡斯特罗产生了积极影响。
2、卡斯特罗所受的初、中等教育
卡斯特罗五岁时被送到圣地亚哥城的一位女教师家里上学。由于那位教师很穷，卡斯特罗也同她一样过着贫穷的生活，历时两年多。此后，他先后就读于拉萨列学校、多洛雷斯学校和哈瓦那的贝伦学校，这些都是教会学校。这一时期也正是卡斯特罗的性格和基本道德观念形成的时期。耶稣会教徒所推崇的个人尊严感、正义感和责任感，以及强调为人正直、富于牺牲精神等道德规范深刻地影响了少年卡斯特罗。他所喜爱的体育活动也培养了他严格遵守纪律和坚持不懈的奋斗精神。
3、从马蒂主义者到马列主义者
1945年，卡斯特罗进入哈瓦那大学学习，直到1950年获得法学博士学位为上。大学时期是卡斯特罗成长为革命领袖的最重要时期，他在这里学到了最先进的思想，受到了多方面的锻炼，为日后领导古巴革命增长了才干。首先，在革命意识的形成方面，他在入学之际已是一个马蒂主义者，他怀有独立战争的传统思想，对马蒂深有感情，阅读过所有有关马蒂的著作。进入大学后，他学习政治经济学，了解了资本主义的不合理性和荒谬性，在他的观念中形成了乌托邦社会主义思想。后来，他进而阅读了许多马克思和列宁的著作，思想震动很大，在离校前终于成为一个马列主义者。其次，在学校的政治斗争方面锻炼了他的领导才能。在竞选大学生联合会主席的活动中，他同亲政府势力和黑社会势力进行了顽强的斗争。第三，在参与国内政治斗争方面，1947年进步政治家爱德华多•奇瓦斯创建古巴人民党（又称正统党）时，他便参加了该党，成为该党的左派。他积极参与奇瓦斯领导的反对政治弊端和腐败的斗争。第四，在国际政治斗争方面，1947年他参加了反对多米尼加的特鲁希略独裁政权的远征队活动。1948年他前往哥伦比亚的波哥大，抗议美洲国家组织大会的学生会议的召开。他领导了抗议活动的筹备工作。波哥大事件爆发后，他参加了当地人民的反美斗争。所有这一切使卡斯特罗在思想上、政治上、品德上和才能上都日臻成熟，一个新的革命领导者在古巴困难而动荡的年代里诞生了。
二、卡斯特罗思想的主要特点
在介绍这一问题前，需要说明两点：第一，卡斯特罗思想的内涵是极其丰富的，他总结和发展了古巴历史上所有的先进思想和经验。他从发动攻打蒙卡达兵营时起便领导了古巴革命，至今已有半个多世纪之久，并且今天他还继续领导着古巴向前迈进。在这漫长的岁月中，古巴革命的发展历程和社会主义事业各个方面的成就都体现了他的思想。他发表的数以千计的讲话是他思想的语言和文字的体现。第二，卡斯特罗是坚定的马克思主义者。他具有一般的马克思主义者所必备的条件，即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点和方法。然而，他又是古巴土地上成长起来的马克思主义者，他的思想是马克思主义同古巴实际相结合的产物，带有显著的古巴特色。
由于上述的第一点，作者将在本书的各个章节中详细论述古巴社会主义事业的各个方面在卡斯特罗思想的指引下所取得的进步，从而更全面地展示他的思想，在这里只做简略的提及。同时，由于上述的第二点，作者将不是泛泛地论述卡斯特罗的马克思主义观，而是简要地概括他的思想的主要特点。这些特点是：
（一）民族独立的思想
卡斯特罗认为，古巴革命的目的首先并且最重要的是使古巴取得真正独立的地位，只有这样才能使古巴民族获得彻底解放。在古巴，要维护国家的独立，就必须走社会主义道路。当20世纪90年代初古巴经历最困难的时刻，他发出了拯救祖国的号召。
（二）社会公正的思想
这一思想包括：政治平等、经济平等和社会平等。他始终着眼于占人口大多数的普通人民群众。在政治上他强调群众的参与；在经济上实行公平分配；在社会方面反对种族歧视和性别歧视等。他认为，只有这样才能体现社会主义的优越性。
（三）国际主义思想
无产阶级国际主义是卡斯特罗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它贯穿于他的长期革命实践中。他认为：1、取得独立的民族应该支援未独立民族的斗争，这不仅是一种义务，而且对独立民族本身也是有利的。2、对革命者来说，爱国主义和国际主义是统一的，当出现矛盾时前者应服从于后者，即“先人类，后祖国”。3、在拉丁美洲，各国的革命斗争从来都是互相支援的，今后也将如此。
（四）关于反对帝国主义的思想
卡斯特罗认为，我们时代的特点是资本主义向社会主义过渡。国际形势的缓和是各国人民长期斗争的结果，丝毫不意味着帝国主义失去了侵略本性。帝国主义没有前途，它终将消失。新自由主义是帝国主义的最后一种表现形式，反对新自由主义就是反对帝国主义。今天我们面临单极的霸权主义的危险，要生存下去，惟一可接受的方式是使世界多极化。为了战胜帝国主义的侵略，第三世界人民必须团结起来，共同斗争。古巴为能顶住世界上主要的帝国主义强国的侵略而感到骄傲。
（五）关于全球化的思想
卡斯特罗指出，全球化不是哪一个人的发明创造或异想天开，它是历史的规律，是全世界生产力发展的结果。马克思早就设想了一个全球化的世界，那是对财富进行公平分配的世界，这样的世界在地球上还远未建立。我们不反对全球化，也不可能反对全球化。我们所反对的是新自由主义全球化。这种全球化是富国进行统治的工具，是加深各种不平等和使其永久化的因素，是发达国家之间为了控制市场而竞争的舞台。新自由主义全球化是对第三世界最可耻的再殖民化。这种全球化是现代帝国主义强加给世界的。它是持续不下去的，必将垮台。
（六）关于塑造新人的思想
卡斯特罗认为，为使社会主义在古巴能生存和发展，不仅需要建立牢固的制度，而且需要造就具有社会主义觉悟的人。这就是“社会主义的人”或“新人”。这样的人为社会而生存，摒弃私有观念，不再为社会所异化。但“社会主义的人”不会自发产生，需要进行革命教育和坚持不懈的政治思想工作。只有这样，才能发展社会主义的生活方式和全面造就高质量的具有共产主义道德风尚和原则的人。
（七）党的建设思想
卡斯特罗提出，党是古巴革命的灵魂。党应集中体现古巴历史上一切革命者的理想、原则和力量。人党要经过严格的挑选；党必须同群众保持密切的联系；党必须保持思想上的纯洁性和组织上的团结。党不仅是工人阶级的先锋队，而且也是国家和民族利益的忠实代表。它应该永远是古巴社会中为人们所遵循的榜样，特别是在严格要求自己、克服困难和遵守纪律、保持艰苦朴素和富于牺牲精神等方面。
（八）军队的建设思想
他在这方面的思想可以概括为：1、军队应服从党的领导。2、古巴必须有一支强大的、现代化的军队。3、根据全民战争的思想，建立人数众多的民兵组织和对广大群众进行军事教育。4、军队在和平时期就是经济建设的重要参加者。5、全国上下都必须高度重视国防工作，永远不能放松革命的警惕性。

三卡斯特罗对古巴革命的功绩
（一）实现了最彻底的社会革命
卡斯特罗成功地领导了古巴革命，这场革命经历了武装夺取政权、民主革命、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的几个发展阶段。这场革命之深刻、影响之广泛，不仅在古巴和拉丁美洲历史上是前所未有的，而且在世界上也是罕见的。这场革命的成果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第一，古巴在历史上第一次取得了民族独立，并维护了独立的地位。这是古巴400多年来无数先烈前赴后继、英勇斗争、梦寐以求的理想，终于在以卡斯特罗为领袖的1959年革命胜利后实现了。第二，古巴通过社会主义革命彻底地消灭了阶级压迫和阶级剥削，实现了社会公正和平等，这在拉丁美洲是独一无二的。即使在古巴进人特殊时期后遭遇极大的困难，社会公正的原则和政策措施仍然得以坚持，甚至还有新的发展。如果没有卡斯特罗领导的革命，古巴就会像同属加勒比地区的波多黎各那样仍然处于美国的控制之下；也会像目前的许多拉丁美洲国家那样贫富悬殊，两极分化严重，社会矛盾尖锐。
（二）从根本上改善了国民素质
革命前，古巴民族是处于分裂状态的。在亲美的独裁政权统治下，革命力量没有联合起来。社会矛盾重重，各种思潮泛滥。卡斯特罗领导的革命胜利后，古巴民族在历史上第一次实现了真正的统一和团结。各种关系包括工农之间、脑体劳动者之间。领导者和被领导者之间、不同种族和性别之间的关系都处于古巴历史上最好的时期。在卡斯特罗的指引下，人民群众的思想觉悟空前提高。这位革命领袖把古巴历史上优良的思想传统同共产主义的道德品质要求有机地结合起来，把人民群众的爱国主义思想。国际主义思想和社会主义思想提高到前所未有的高度。经过几十年的培育，在古巴民众中形成了一种广泛的共识，即国家的独立和民族尊严是神圣不可侵犯的，祖国、革命和社会主义是一个不可分的整体，为了维护它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也在所不惜。这种意识已经成为当代古巴民族的特性之一，它也是几十年来古巴人民战胜各种困难的重要动力。正如卡斯特罗所说：“古巴最强大的武器是人民的斗争士气、坚定的思想和牢固的革命觉悟。”
（三）缔造了古巴的社会主义制度
1961年古巴进人社会主义时期虽说是革命发展的必然结果，但社会主义建设在古巴毕竟是新生事物，前无古人，一切都需要创新。在20世纪60年代，卡斯特罗领导古巴人民进行了大胆的探索，积累了宝贵的经验，也付出了一定代价。70年代中期，古巴开始实行体制化，初步建立起稳定的政治、经济体制。经过十年的实践，这种体制显示了巨大的优越性。80年代末和90年代初，国际格局的变化对古巴造成了空前的冲击，古巴的社会主义制度经历了一次最严重的考验。从1994年起，古巴形势逐步好转，到21世纪初古巴经济已恢复到接近危机前的水平，而经济结构则．大为改善。社会主义政治体制也有很大发展和创新。古巴40多年来社会主义建设的发展历程说明：1、古巴社会主义具有强大的生命力。2、古巴已经找到了一条适合古巴国情的社会主义发展道路。这一伟大成就的取得在很大程度上应归功于卡斯特罗的领导，古巴社会主义制度的形成是古巴人民实践卡斯特罗的革命思想的结果。
（四）树立了革命者的光辉典范
卡斯特罗作为古巴人民的领导者具有通常意义上的领袖人物所必备的卓越条件，甚至在某些方面还具有特殊的优点和长处。国内外舆论对他的赞誉性称号是多种多样的，这说明他具有突出的人格魅力，在群众中享有崇高的威望。这里仅就几个侧面的具体事例展示他高尚的革命品德之一斑。
1、坚强果敢，依靠群众
1994年夏天，由于古巴经济困难和美国敌对分子的煽动，出现非法移民潮。8月5日中午，哈瓦那一些街道爆发革命胜利以来的首次社会骚乱。近千名反社会分子，呼喊反动口号，砸汽车、抢商店，同警察发生冲突，造成30多人受伤，其中有10名内务部人员，形势十分危急。卡斯特罗决定立即前往现场。周围的人劝他不要去，因为太危险。卡斯特罗坚定地表示他必须去。他斩钉截铁地说：“我愿冒受批评的风险，我认为到骚乱的现场去是我的职责。”“如果他们（闹事者）真的扔了石头和开了枪，那么我也应该去挨石头。挨枪子。”他表示他必须同人民和警察站在一起来对付这个局面。同时，他命令随从人员不许带枪。随后，他迅速赶到现场。结果，没有丝毫动武而很快平息了骚乱。他不顾个人安危的非凡胆略表现了革命领袖对群众的真诚信赖，使古巴人民深为叹服。
2、严格要求自己，清正廉洁
卡斯特罗一贯反对突出他个人，不搞个人迷信。在他的倡议下，中央做出明确的规定，不给活着的人包括他本人在内建立塑像等。因此，在古巴见不到一座他的塑像，也没有一所学校、一个街道或城镇以他的名字命名。相反，在古巴为历史和当代已故的英雄人物树立塑像或以他们的名字命名有关单位的现象则是很普遍的。卡斯特罗勇于自我批评和自我革新。他对1960年代末过激的经济政策造成损失一事不止一次地做出自我批评。一位美国学者说，他记得1982年在一次卫生会议上卡斯特罗发表讲话，一位卫生部的专业人员当场指出卡斯特罗所举的统计数字有误，他立即表示抱歉，并许诺今后要特别注意。卡斯特罗在90年代所领导的经济改革从某种意义上是改革他自己过去所倡导的观念和体制，其中如他亲自下令关闭达八年之久的自由市场又重新开放。这种敢于自我否定的魄力和勇气是极为难得的，即使同世界上其他杰出的政治家相比也是不可多见的。卡斯特罗生活简朴，不仅严格要求自己，而且对亲属和身边的工作人员都很严格。革命胜利初期，卡斯特罗在土改中把自己家族的1.3万公顷土地全部无条件地分给了农民。妹妹胡安娜不同意，为此宣布同两个兄弟（菲德尔和劳尔）断绝关系，并远走国外。卡斯特罗的儿子菲德尔•卡斯特罗•迪亚斯•巴拉特曾长期担任古巴国家原子能委员会的执行秘书，因工作不力等原因于1992年6月被撤职，做出这一决定时未因父子关系而有任何迁就和姑息。
3、带头垂范，影响深远
卡斯特罗从年轻时起便有抽烟习惯，后来每天几乎要抽10支雪茄。但为了在戒烟运动中起表率作用，他于1984年带头戒烟。开始时他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但仍坚持从此不再抽烟。1988年4月，世界卫生组织为表彰他为古巴和全世界人民的健康做出的贡献，授予他两枚金质奖章。他是世界上享有此项荣誉的第一位国家元首和政府首脑，为世人传为美谈。他十分重视古巴的医疗卫生保健事业，号召群众为这一事业做贡献，为此他多次带头献血。1990年3月，他号召群众为支援伊朗地震灾区的人民而献血。当时他以63岁的高龄亲自到医院率先献血，一周内全国献血者多达4万多人。
4、忘我工作，毕生奉献
卡斯特罗基于对祖国和人民的无限热爱，他不知疲倦地投入工作，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早餐时至少要阅读200页来自世界各地的消息，每天至少要审批50份文件和阅读国内的各种报告和报道，而他主要的精力和时间是用于进行大量的国务活动。在苏东剧变后的极为困难和紧张的日子里，他顶着巨大的压力，常常通宵达旦地工作。当时有的传媒评论道，卡斯特罗的一生传统上是同紧张、困难、危险的形势进行几乎是持久的对抗，一般人需要“两个心脏”或者说要有“一个备用心脏”才能忍受卡斯特罗所承受的“高压”战斗。
2005年8月，卡斯特罗主席满79岁了，接班人问题已经提上议事日程。有一点可以肯定，他曾表示，即便退下来，他还会继续为革命奉献一切，乃至生命。他的名言是，“革命者永不退休”。一位美国学者赞扬道：“他的最大快乐来自对别人生活的积极奉献。”
卡斯特罗的高风亮节和领袖风范对古巴的各级干部和广大人民群众，乃至整个古巴民族的精神文明建设都产生了难以估量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