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的山峦

萧岩

不知你是否偶尔从繁忙的办公桌前
站起来
来到这窗前
看窗外
那环绕小城连绵起伏的绿色青山

你是否发现
窗前的那座大山
有着阿尔卑斯一样优美的曲线
浓绿的树林 幽静的山谷
只是山脚下没有那湖
却有一条大河流过它面前

你可知
我是这山的女儿
山的野果曾是我儿时美味的午餐
我曾在妈妈的带领下
来到这山谷 搜集落满山坡的松针
在那艰难的岁月里
是我全家引火烧柴的来源

那山脚下的小村庄
曾放映露天电影
黑夜里
我曾为坚持去看那黑框白底的电影
气得年轻的抱着妹妹的妈妈泪水涟涟
让我想起深藏心底的原本倔强的个性

成年的我曾登临那山巅
俯瞰这小城的历尽沧桑的容颜
曾在山脚下
猛然发现我在外地上学时
校园的湖边的那一丛丛的黄花
在春日的阳光下
纤细的枝蔓 小巧的花盘
一样摇曳多姿地立在我面前
我才知道家乡的山边
竟也有那一样的成遍的黄花儿
于是
青春的伤痛一下子被撞开
就象洪水淹没了整个心田。

那大山的脚下是碧绿的稻田
是青翠的菜畦
是清澈的唱着欢歌奔向大河的小溪
是我们美丽的虽然清贫却快乐的家园

可是突然有一天
我却惊骇地发现
绿色的青山裸露出黄色的山体
那凶残的机器正用铁爪撕扯着山的绿衣
那坚硬的铁履
正碾压着柔弱的碧绿的禾苗
蹂躏着无名的小花和绿草

是谁将大山的躯体支离破碎
是谁将这绿水青山变得浑浊不堪
是谁践踏着这绿油油的稻田
是谁在利益的驱动下疯狂地扩张着自己的地盘

我听见了大山的哀鸣
我听见了河水的呜咽
我听见了鸟兽的四处逃窜的哀号
我听见了
我听见了
那些脆弱的无言的生命在人类的蹂躏下哭泣的声音

人类呀！你们在怎样践踏着这块土地
践踏着自己的家园
当所有的山都被铲平
当所有的树都被砍伐
当所有的田都被掩埋
变成坚硬宽阔的道路
变成钢筋混林土的楼房和工厂
有谁还能给你们新鲜的空气
充足的食品
给你们赖以生存的根本
有谁还能见证这小城百年的沧桑
千年的光景
有谁还能见证我那逝去的永远也不能再回来的
日月和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