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大罢工这招儿，中国学不得

　　

　　司马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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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国大罢工之所以这几天搞得越发厉害了，最直接的原因是他们要扣住参议院通过延长退休时间的法案表决时间，随着表决时间抵近，马赛曲旋律就业快，人们就越发疯狂。

　　

　　疯狂的表现形式当然是令人瞠目的，人上大街了，店门堵住了，生意不做了，汽车燃烧了，机场乱套了，加油站停业了，卫生不打扫了，现在，整个法国垃圾大战臭气连天，百姓日常生活受到影响，因为罢工带来的麻烦，国家直接损失每天2到4亿欧元。

　　

　　为了缓冲大街上的压力，警察全线执勤，随时抓人，前几天一天就逮捕了将近两千人；为了缓冲压力，萨科奇把公务员动员起来上大街打扫卫生……

　　

　　在这种情况下，法国的整个社会秩序可想而知。

　　

　　首先，权利诉求合理不合理，不仅要看个人意愿，而且要看国家可能不可能，有没有能力提供这样一种权利

　　

　　工会在这方面显然有很大的动员力，它可以操控、动员、组织社会各界广泛人士结成统一战线，坚决要求60岁享受退休生活，而决不接受政府制定的推迟两年退休的决定。

　　

　　这个诉求，听起来，像是一向针对法国国民，提高他们的幸福指数，表示我们生活水平绝对不降低的一项合理诉求，但是一个权利，一项诉求，合理不合理，不仅要看你个人愿意不愿意，而且要看国家可能不可能，有没有能力提供这样一种能力。法国的国家财政，能不能支持你60岁退休，如果国家财政能力，正如萨科奇政府判断的那样，到目前为止，在可预期的范围之内，如果坚持国民60岁退休拿退休金，就意味着法国“钱紧”的状况进一步加剧直至国力不逮，意味着作为欧盟的主要国家，需要增发欧元来维持收支平衡，而增发欧元势必导致欧盟内部法国的通胀指数先涨起来，按照欧盟规则，法国这招棋叫吃不了兜着走，须接受共同体的惩罚，这对法国来说显然是梦靥，意味着法国今天的繁荣不在，意味着法国政府将面临着下台的危险。

　　

　　假如政府缩回来，工会大胜，选民满意，公众们满意，但是接下来，经济前景不好，预期效果不良。眼前利益，长远利益，孰轻孰重？理性感性，到底怎么权衡？

　　

　　我讲过“有支付能力的需求”的经济学概念。现实的需求，严格来说，都是有支付能力的需求。人的欲望是没有止境的，但是，经济人是理性的动物，他应该知道自己的口袋来里有多少欧元。寅吃卯粮，前景堪忧，不可持续。

　　

　　其次，法国大街上的火焰久久不熄垃圾遍地秩序荡然的大罢工情形，不免让人联想到法国大革命。但是，事件的意义完全不一样。今天的所有折腾，不过是“叼着福利奶瓶”不肯撒嘴的小儿撒娇。

　　

　　法国，时尚之都，艺术之都，文化之都，香槟之都，在一些法国粉丝看来，一切似乎都那么井然有序完美和谐。但是，大家注意了吗，法国老百姓很容易动情动容，很容易上街。1789，鲁热•德•利尔先生在法国大革命期间创作的马赛曲，曾经让法国人的激动达到最大值。这一次，法国大街上的火焰久久不熄、垃圾遍地、秩序荡然的大罢工情形，不免让人联想到法国大革命。

　　

　　但是，事件的背景、意义完全不一样。

　　

　　当年的法国大革命非常复杂，但是说到底是思想启蒙运动深入人心了，是孟德斯鸠、伏尔泰、卢梭、狄德罗等思想家那一套思想体系普及的结果，是国王统治极度不得人心却不接受限制，社会压迫越来越深重，下层的人们一个个红着眼睛，都豁出去了。大革命爆发的条件主要是思想不再受束缚。所以法国大革命的意义是制定宪法、限制王权，是开辟一个人类历史的新时代。而今天的法国乱哄哄的骚动，却看不出一点历史进步的意义，相反，今天的法国人很矫情，他们“叼着福利奶瓶”不肯撒嘴，政府一说奶瓶要拿走，大家就撒泼打滚哭声震天。哪有当年唱着马赛曲，争取人类的自由，攻占巴士底狱的正义豪情啊。

　　

　　但是，从某一个角度看，比如心理学的角度，两者也有近似的地方——都是激动的产物，大街上都够乱的。法国人激情而浪漫，情绪容易受到感染的个性尽情得到了展示。

　　

　　我们冷眼看这个法国大罢工，并非都是情绪在起作用，注意细节，这是一场人为痕迹很重的可操作性非常强的大型团体操表演。

　　

　　再次，焚烧圆明园的时候，法国像一个青春期的犯罪分子，今天的法国，更像是一个暮年的白发老翁，但看他步履蹒跚，气喘吁吁，不堪承受重负。

　　

　　根据历史经验，工会概分两种：一种是切实代表工人阶级利益的，还有一种是声称代表工人事实上是“工贼“组织起来的。

　　

　　“工贼”这个词现在不怎么用了。

　　

　　“工贼”的含义就是表面上是代表工人的，实际是工人当中暗通府衙拿得薪俸的政客，他把工人当作一种工具来使用，从选民那里获得选票。他们是更危险的，更隐蔽的政客，只不过他们由于分工的原因，有人专门吃这片工地，有人专吃橡胶行业，有人专门吃加油站而已。因为我没有对它做过专门的研究，所以我不知道法国工会到底现在是什么情况，至少眼前利益和长远利益权衡，在这件事情没有理性的分析下，只采取大规模不予合作的方式，来逼迫参议院在这个问题上表态，这个做法对法国社会来说是雪上加霜。

　　

　　为什么说是雪上加霜呢？

　　

　　法国文化曾经是世界上文化历史悠久的文明之一，优美的法兰西语言是法国人的骄傲，法国又是属于先富起来的一族。

　　

　　这个先富起来的浪荡公子哥曾经坑蒙拐骗干过不少欺男霸女的坏事，当时在世界上，他伙同着英格兰想抢谁抢谁，想欺负谁就欺负谁，150年前，到中国抢圆明园文物，亲手焚烧了这座世界上最精美的建筑。现在呢，法国人在世界上的位次不断地在向后排，形象一点说，焚烧圆明园的时候，法国像一个青春期的犯罪分子，精力充沛坏点子很多，恶贯满盈。而今天的法国，更像是一个暮年的白发翁，顶着昨天贵族的帽子，家里趁一点值钱的玩意，大都是抢来的。但看他步履蹒跚，气喘吁吁，不堪承受重负。

　　

　　假如我们把它看作一个步履蹒跚的老人的话，那么今天这个法国大罢工，就相当于老人正在害感冒，昨天的工会号召的这场持续的大罢工，相当于感冒上了41度。这不是雪上加霜吗？

　　

　　这个新闻有极度耐人寻味的地方：工会说大家继续罢工啊，但是清洁工就别罢工了。工会自己也受不了，法国马赛臭气连天，城市到处是垃圾，臭气连天垃圾成堆，这人还怎么还优雅呢？

　　

　　工会叫停清洁工人罢工，这件事，很多人把它当成一个小事看待。依我的昏花老眼来看，清洁工人罢工，才最有威慑力。因为你可以不开车出去，但是你在一个臭气熏天的环境当中，你忍受不下去。你美国当年打南联盟，南联盟不投降，表现得非常英勇。南斯拉夫的知识分子组织成人墙到大坝去上列队，到电厂去日夜坚守。他们说，美国人你们有本事把我们都炸死吧。

　　

　　可是，有一天，终于绷不住了。你知道他们为什么绷不住吗？

　　

　　原因不是美国的炸弹厉害，也不是吃不上饭了。而是是美国人把水厂给炸了，自来水管里面没有水了，这个城市停止了的供应。没水之后最大的问题在于每一个家里面马桶没有办法冲。反对美国入侵，你可以放下工作，到大坝上去当人盾当英雄，但是人盾和英雄你不能说，我们反对美国入侵我们不上厕所了。在不对称的战争条件下，你都看不见飞机过来，炸弹自己过来就把水厂给炸了，它是外科手术式打击，是定点清除。市民们开始还好，后来就受不了了，家家臭气连天，美国人威胁说，如果你们再不交出米洛舍维奇，没有水的情况就将继续，就怎么怎么样。人民最终被臭气逼的无奈，就把米洛舍维奇交出去吧，弱肉强食的世界，强者竟然可以把无水有臭当做武器来使用，多新鲜啊。

　　

　　由于清洁工罢工的原因，导致法国诸多城市臭气连天，工会却说要清洁工复工。其实，当然清洁工不复工，才更具威胁力。但是，清洁工不复工，其他人的罢工也都罢不下去了，因为太臭了。

　　

　　你注意没有，萨科齐这两天在忙什么？

　　

　　他一方面表示，高叫着绝不投降，政府绝不妥协。另外一方面他忙着把法国的核废料往德国弄，德国现在又跟他闹起来了。德国反核人士开始抗议了。德国在二战的时候，跟日本两个法西斯轴心国，美国人把两颗叫“小男孩”的原子弹扔给了日本。德国因为希特勒死的早，被苏联红军打败了，所以德国没有挨到原子弹，但是德国人对原子弹的恐惧和一般人不一样，因为那时候德国差点就挨了原子弹。造原子弹的时候，是给日本还是给德国，美国人没想好呢。现在德国对核原料从法国运往德国这件事非常敏感。

　　

　　萨克奇还在干一件事，与奥巴马、韦德梅杰夫一样，都在向印度这个军火大户兜售军火，竞相鼓励印度买他们的先进武器。萨克奇这样做，固然也是再逞逞法国大国的雄风，更是为了赶快卖点钱，解决政府的财政困难。

　　

　　法国这个衰败的贵族，大户人家过日子，现在非常艰难，而大罢工雪上加霜火上浇油。

　　

　　 第四，罢工是什么？罢工是利益诉求。罢工是索要自己的“合法权利”，但是，大罢工是“以权力对权力”，交易引发冲突，所谓烧香引鬼累及庙宇。

　　

　　包括法国工会组织的罢工本身，都因为清洁工不干活而不可持续，所以工会做这个事情是一箭双雕：第一，保证罢工可以持续，环境太重要了；第二显现罢工组织者、领导者在这个事情上的可操控性。

　　

　　打个比方，大罢工是好比是导弹发射出了，现在有一部少部分人停止罢工，这相于导弹在运行当中实行一个微量调整，给他一小的当量让它变轨，这是一项很高的技术。

　　

　　罢工运行当中可以实行变轨，说明法国罢工组织者他的可操控性强。法国这个国家的罢工，一是有传统，动不动就罢工；二是经常搞罢工，社会有承受力；三是人家是一个老牌的工业化国家，人们富裕很多年了，过去是靠殖民地，靠剥削压迫别人，当海盗当杀人犯到世界各地掠夺，血与火的原始积累所以带了法国这么多年的繁荣。在这样的国家里，罢工不会从根本上动摇这个国家。

　　

　　刚才一个网友朋友说，假如中国也像法国一样，全国大罢工会怎么样？

　　

　　对于我们这样一个刚刚解决温饱的社会，这样一个没有完成工业化的国家来说，眼下正才处在“最重要的战略机遇期”，好比学生正在长身体，又面临着高考，发展任务繁重，对于我们这样一个在各个方面相当脆弱的国家、紧平衡的国家，假若今天你罢工，明天我罢工，这个国家就会天天有罢工，那就什么事都干不成了。

　　

　　我们国家人口多，底子薄，紧平衡，战略机遇期，现在获得了难得的民族复兴的大好机会，固然要解决燃眉之急，固然要调整发展思路，固然要看到发展大势下依然民生为艰，但是，罢工不是一个最好的选择，不是一个很好的选项。

　　

　　罢工是什么？罢工是利益诉求。罢工是索要自己的“合法权利”，但是，大罢工是“以权力对权力”，交易引发冲突，所谓烧香引鬼累及庙宇。

　　

　　法国人能这样由着性子罢工，还是不简单的。其工业化这么多年了，乃为后工业社会、后现代社会，人家是富户人家，有奢侈的罢工的习惯，日子本来就挥金如土，人均几万元了，这招儿中国最好不学，中国眼下没有这种资本，胡乱学习非出事情不可。

　　

　　但是，学不得法国大罢工，不等于现今社会存在的棘手问题有资格和理由拖下去。

　　

　　不搞法国罢工式的对抗性、撕裂性行动怎么解决问题？

　　

　　我看解决问题的现实办法无非两条:其一，那哥九个拿主意，最高当局开大会，提出纲领、口号，譬如“包容性增长”什么的，然后全国鼎力抓落实；其二，发挥人民的创造力、自治力，协商解决问题。譬如，赵东民先生代表工人的利益，依照法律原则，到工会去会面工会领袖，协商某单位国有资产被贱卖的具体问题，这不是很好嘛。岂料，赵某人竟然因为的工会领袖们的莫名举被抓起来了，这就令人费解和愤怒了，这叫“堵死一条路”啊。某些地方势力“堵死一条路”的做法多了的，容易导致“死路一条”的结果。

　　

　　共产党党旗上有镰刀斧头，那个斧头，不是肖传国的锤子，而是工人阶级的利益。

　　

　　仰望着党旗，还是仰望星空，这可能是一个问题。

　　

　　（2010年10月28日星期四夜于贵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