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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61,浙江官场大地震

2025-02-19 最新 评论 阅读

 

明嘉靖四十年(1561)元宵节,一年一度的财务会议于皇宫西苑玉熙宫召开。连年的灾荒与战事,把持朝政的严嵩一党贪墨多年,加上宫中开支无算,巨大的国库亏空终于摆在了君臣面前。内阁次辅徐阶、户部侍郎高拱、兵部侍郎张居正觉得机会难得,想一举推倒严党,双方在御前撕得死去活来。严嵩是老狐狸,提出了“改稻为桑”的解决办法。浙江是丝绸大户,养蚕缫丝收益远大于种稻,如果让浙江农民把稻田改为桑田,把织好的丝绸卖给西洋,大把的银子流入国库,朝廷天大的亏空自然就堵上了。嘉靖觉得严嵩的“改稻为桑”是老成谋国,当场首肯了,这就成为国策了。很快,浙江杭州,出事了。浙江布政使郑泌昌和浙江按察使何茂才二人是严嵩的心腹,他们唆使杭州知府马宁远不折不扣执行改稻为桑的“国策”,马宁远亲自带兵,与淳安知县常伯熙、建德知县张知良一起,逼迫两县百姓改稻为桑,甚至不惜让军士踏苗毁田,多亏浙江总兵大神戚继光及时出现,给踏过苗的士兵每人脸上赏了一鞭子,把军队拉走了。

可是稻田还是被毁坏殆尽,桑农齐大柱带领百姓包围了浙直(明代一开始首都南京,后虽迁都,江苏仍被称为南直隶)总督衙门。浙直总督胡宗宪是严嵩的得意门生,对恩师敬重有加,不过大事上从不糊涂,他一眼看出改稻为桑这一“国策”一定会搞乱浙江,于是给皇帝上疏,建议浙江缓行改稻为桑。严嵩的儿子严世蕃,人称“小阁老”,没有其父严嵩的老成持重,却锋芒毕露,十分跋扈。他尤其见不得父亲钟爱胡宗宪这个门生,何况如今胡宗宪又是来阻挠他们改稻为桑大业的,于是自作主张,把胡宗宪的奏疏给驳回了。胆大包天的严世蕃决定一不做二不休,把生米煮成熟饭,他密信郑泌昌、何茂才,趁着端午节雨大发大水的时候,掘开新安江九个堤坝的闸门,毁堤淹田,一来田淹了就只能改稻为桑,二来他们又可以趁火打劫,以贱价兼并灾民的田地,大赚一把。在浙江杭州,还有两个特别重要的人物,一个是代表宫里的江南织造局总管太监杨金水,还有一个是超级丝绸巨商沈一石。杨金水江南制造局的主要职责就是给皇家赚钱,他与外国客商签下了一大单丝绸买卖协议,所以在他这里,改稻为桑势必实行。沈一石则是要趁机贱买灾民田地,大家一拍即合,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那就是决堤淹田。这样伤天害理的时候,没人敢做,他们又忽悠杭州知府马宁远。

二到家的马宁远又带着带淳安和建德两个知县,趁着端午节大雨,掘开了新安江九个堤坝闸门。本来想把杭州九个县全淹了,关键时刻,胡宗宪率戚继光赶到,大雨中年迈的胡宗宪亲临大堤,戚继光率军和齐大柱等民众奋力抗洪,最后忍痛在淳安和建德两县果断分洪,苦了淳安建德,但另外七县幸免于难。出了这么大的事,必须有人负责,胡宗宪责问杨金水、郑泌昌、何茂才,他们都推到马宁远身上,让他背锅。胡宗宪从大局出发,密审马宁远,直接将马宁远和两个知县斩首,并再次上疏朝廷,请求暂缓改稻为桑。有杨金水这样的耳目,嘉靖帝很快知道了严党毁堤淹田的阴谋,可浙江是朝廷的赋税重地,如今国库空虚,又不得不借助严党去敛财,所以现在还不能完全和严嵩撕破脸。严世藩借机推荐自己的门生、翰林院编修高翰文接替被砍头的马宁远担任杭州知府,因为高翰文一介书生,没什么政治经验,比较好控制。单纯善良的高翰文提出“以改兼赈,两难自解”的计策,意思是官府找人购买淳安建德农民的灾田改种桑苗,既赈济了灾民,又完成了国策,国库亏空也能填补上,一举多得。浙江的郑泌昌、何茂才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高翰文,因为这个新任杭州知府又可以接锅了,改稻为桑、贱买灾民土地的事,他们要让高翰文亲自执行。高翰文一介书生,毕竟良知未泯,来杭州之前,胡宗宪半路堵住这个傻白甜,告诉他“以改兼赈,两难自解”的方子太过理想,实则被人利用,于国于民不利。醒悟后的高翰文一到杭州就抵制浙江省领导郑泌昌、何茂才,提出要收购灾民田地,买田者必须出高价,不然他就不执行。如果这样,那还有什么有钱人会去出钱买地?如果有钱人不去买地,自己怎么吃回扣?郑泌昌、何茂才在浙江混了这么多年,手段不要太多,他们马上与沈一石密谋拿下高翰文。当年沈一石花大价钱买了一个色艺双馨的美人芸娘,送去伺候江南制造局的主管太监杨金水,现在他们又用芸娘做饵,设计让懂得古琴的芸娘接近高翰文,然后一群小太监“仙人跳”出来,非说高翰文与芸娘通奸,还胁迫高翰文写下了字据。视清白与脸面甚于生命的书生高翰文直接被郑泌昌、何茂才、沈一石这一招给PUA了,高翰文内心斗争了一万次,还是同意了严党低价买田的方案。郑泌昌、何茂才也是政治敏锐性太低,见高翰文同意,他们抓紧让沈一石去贱买灾民田地,而沈一石的船上居然挂着江南制造局的牌子。这等于是挂了宫里的牌子,就是昭告天下这是皇帝在趁着水灾贱买百姓田地呢,无异于往嘉靖帝脸上泼脏水。嘉靖气疯了,立即派出锦衣卫最得力的朱七等人到浙江查明此事。沈一石见势不妙,跟演小品一样直接玩了一把大反转,把自己买田的粮食全部以皇帝的名义赈济给了灾民,但皇帝脸面已经被玷污了,而且国库亏空没人来补,最后还是被抄家。

沈一石人死灯灭,点火自焚,他这么多年建立起来的商业大帝国一朝崩塌。可抄家后才发现,沈一石家产所剩无几,原来他赚的钱大半都被北京和浙江官场切蛋糕切走了,这些年来他行贿浙江各级官员自己备案的账册就装了四大箱子。抄了大商人的家,可不过是多收了三五斗,国库亏空还是补不上,胡宗宪和戚继光在台州抗倭的军费都没有着落,一个自焚的商人很明显接不下这么大的锅,必须还要有人掉脑袋。四大箱子账册很快送到了宫里,嘉靖皇帝几十年不上朝,但整个大明朝的财政收支却一直攥的死死的,有人说他就是大明朝实际上的财政部长。嘉靖派人一算,浙江官场二十年来贪墨沈一石丝绸价值七八百万两白银,当然他也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孝敬了北京的严嵩一党。嘉靖大怒,着即拿办郑泌昌、何茂才,继续追缴沈一石被贪墨的财产,为示重视,甚至逮捕自己人、大太监杨金水进京,最后杨金水努力装疯,逃过一劫。但郑泌昌、何茂才被押往京师,砍头示众,可怜他们两个,升任浙江巡抚和浙江布政使的屁股还没坐热。

嘉靖四十年,一个改稻为桑,让浙江官场大地震,一把手浙江巡抚和二把手浙江布政使直接落马。亲自执行此事的杭州知府更是烫手的山芋,第一个直接执行的马宁远直接被砍头,第二个高翰文也被搞得身败名裂。最后高翰文干吗去了,你可能想不到,辞官不干,娶了芸娘,经商去了,丝毫不懂从政技巧的高翰文,经商却有声有色,成了江南一带的大棉商。不知若干年后,若高翰文芸娘夫妇泉下遇到沈一石,会是怎样的尴尬。 ------------------------------------------------------------------------------------------以上是个人认为中国最好的古代历史剧《大明王朝1566》前半段的主要内容,并非真正历史,切勿与历史事件对号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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