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哭何如一路哭
◎简堂
卢焯是清代雍正、乾隆年间的官员,从雍正十二年当福建巡抚,到乾隆三年又任浙江巡抚兼理盐政。他,犯了一般官员都会犯的错误,居官自肥,贪污了。这么大的官贪污,当然不是一个人贪污,必然有一个贪污的派系团伙。乾隆六年,卢焯等被弹劾。先是朝廷的调查组到了浙江,将他调到外地,案件牵涉到卢焯浙江湖嘉道员吕守曾和嘉兴知府杨景震。
当时,吕守曾也已经调到山西任布政使,得知被调查,自杀了。当时,杭州的老百姓不知情,还为卢焯一案叫屈,说卢大人是个有才干的人,有能力的官,甚至有人说,即便是这样他自己贪污但有工作能力的官员贪污一点也没关系嘛,如此等等,甚至闹事把副都统衙门前的鼓都毁坏了。乾隆帝闻奏,问近臣如何处理。近臣有言:山西布政使吕守曾都自杀了,就将案件推到他身上,慢慢地不了了之,对其他官员严加训诫,令其退赃,后逐渐降级处置,这样,朝廷保全脸面,也能息事安民。乾隆没有听这个建议,斥责道:官员以自杀企图掩盖罪行,逼迫朝廷,又或妄图以一人之死而永葆妻子荣贵,掩覆其他同案犯,不惟毫无廉耻,是为大逆不道。遂下令严查。最后将卢焯和杨景震“以坐赃判处绞刑监侯”。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因为一般人根本“知”不了,做不到“知”。自古大奸大贪者,多为大才之人——唐穆宗时,宿州刺史李直臣贪赃当死,由于李多年在朝廷内外给自己经营人际关系,为他说情的人很多,都说他是一个有能力、有才干、有政绩的官员,也为朝廷、为地方做了不少好事,唐穆宗见那么多人为李直臣说情,也慢慢地动摇了,他对御史中丞牛僧孺说:那么多人都说李直臣是个有才干、有政绩的官,朕想这一次饶了他……
牛僧孺慢慢回话:是的,他是有才,但他的不才,却在于拿着朝廷的俸禄,掌握着地方财政大权为自己结交各种关系,“天子制法,所以束缚有才者。”——朝廷的法律,就是要约束那些聪明有才智的人,不让他们妄逞才智。难道像安禄山这样乱天下的反贼不是有才的人吗?
唐穆宗听了,下旨,诛李直臣,有敢再为其关说者,朝廷派调查组调查。吓得谁也不敢出声了。
古人治贪,不可谓不严,上古有五刑,曰“火能变金色,故墨以变其肉;金能克木,故剕以去其骨节;木能克土,故劓以去其鼻;土能塞水,故宫以断其淫;水能灭火,故大辟以绝其生命。”后在五刑外,又增加了流放,作为宽宥。在古代,当贪官要付出高昂的成本。
其实在汉代,比如汉桓帝时,就名诏:“赃吏子孙,不得察举。”——想着隔若干年,后代子孙再当官,连门都没有!
宋朝范仲淹针对那些认为要宽宥贪官、同情贪官自杀等等的现象,说了一句名言:“一家哭,何如一路哭耶?”——一个贪官服罪,或畏罪自杀,痛哭的是贪官一家,而徇私枉法,屈法惠奸,让贪官一家不哭,却杀伤的是天下人心,杀伤的是人对国家和未来的希望,所以这是一路哭,两者孰轻孰重,显而易见。
有人说,古代那么严厉处置贪官,不也没消灭贪污吗?这是心里有了妄念的人才有的说法,这种人当官也必是贪官。须知治贪如洗衣,衣服污脏,在所难免,要在不能不洗,实在破旧不堪洗,就应换新的。那种希望毕其功于一役的妄图,是一种贪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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