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单拿到手软 朝鲜成“世界动漫工厂”

来源： 《环球财经》

　　■本刊记者 高韬

　　“请问，这里有《猫和老鼠》的CD吗？”

　　“没有。”女售货员迟疑了一下，犹豫地回答了眼前的外国记者。

　　9月21日，韩国权威媒体《东亚日报》刊文，朝鲜将在黄金时段播放美国著名动画片《猫和老鼠》，和全球其它地方惟一不同的是，朝鲜将这部迪斯尼大作改名为《老鼠的魔术世界》。

　　对于韩国媒体的报道，一些常驻朝鲜的外国记者感到有些半信半疑。

　　“确实听说过朝鲜在播《猫和老鼠》，但在电视上还没有看到。”为进一步求证，一名外国记者专门走访了平壤商场内专门出售影片CD的店铺。

　　在得到朝鲜售货员的否定回答后，上述记者准备抽身离去。然而，就在他转身后，却突然注意到商场里一个角落的电视上正在播出该动画片，商场内三两位售货员正饶有兴趣地观看着。

　　“动漫超级大国”渐露峥嵘

　　“他们（朝鲜人）就是喜欢。他们将美国视为个头强壮的猫，而朝鲜则是聪明的老鼠。”

　　韩国动画制作商协会高级管理人员李奎中如此解释《猫和老鼠》在其北方邻国盛行的原因。

　　在坚持文艺以教育为主、娱乐为辅的朝鲜，动画片也被当作青少年教育的重要手段。其内容多是正邪较量和美丑对照的童话和寓言，还有一些则直接以领袖金日成和金正日给孩子们讲故事为题材，如《蝴蝶和公鸡》、《刺猬战胜老虎》、《长了翅膀的龙马》等。上世纪80年代后期制作的《少年将帅》和《机灵的貉》等动画长篇，更是将革命教育和科普教育带入动画，至今在朝鲜民间仍有播放。

　　2006年12月5日，自由亚洲广播电台(RAF)首先报道了朝鲜SEK公司以分包订单的方式参与《狮子王》和《忍者神龟》制作的消息。人们这才发现，这个在外界眼中疑影重重的神秘国度，居然拥有一个似乎不太可能的出口产品——可爱的动画形象。

　　在今天的朝鲜，动漫业相当兴盛，产业中心就是4月26日儿童电影制作室，该工作室对外以SEK公司之名而著称。

　　朝鲜在20世纪50年代中期就派遣年轻艺术家到当时的捷克斯洛伐克去学习动画技术。 他们回国后就创建了被业内人士称为朝鲜动画界“老爷爷”的SEK。

　　坐落于平壤市中心胜利街、距离著名的“金日成广场”仅百米之遥的SEK公司，20年来不动声色地拓展着海外业务。仅从1985年到2000年的15年时间里，SEK公司就与各国动画公司联合制作了100余部动画作品，其中有我们熟知的《狮子王》、《匹诺曹》、《泰坦尼克号》、《一千零一夜》、《庞贝城的一天》、《角斗士》等著名动画片。

　　虽然故事片的构想主要来自发达国家，但出品公司将所有原型的绘画、上色工作都分包给了SEK公司。完工后的故事片再通过专用电子邮件或信件返还给出品公司，进行编辑及合成。

　　与SEK有业务往来的法国拜利纳电影公司总裁布瓦绍认为，SEK是世界最大、人数最多的动画工作室。朝鲜一年可制作7000分钟的动画片，相当于每周150分钟。比较之下，德国一周只能制作20分钟的动画片。

　　“韩国也有很专业的工作室，但他们没有SEK的生产能力。”布瓦绍说。SEK的大量外包订单一直让中国和韩国的动漫业同行心生羡慕。

　　与SEK合作达7年之久、拥有动画制片公司KOAA Films.Lnc的朝鲜裔美籍动画监制尼尔森·申说，“SEK是朝鲜最大的能赚取外汇的公司之一。” “我被他们的手工技巧经验所震撼。我敢说，就手工技巧来说，朝鲜比韩国做得更好。”

　　尼尔森表示，迪斯尼已经将为欧洲观众制作的《狮子王》和《风中奇缘》电视连续剧的合同分包给了SEK。

　　2008年之前，SEK主要以制作二维手绘为主，有点“动漫业的人海战术”的意思，比如大批量的着色任务等。2009年开始，SEK开始向三维动画领域发力。随着电脑设备的引入，1600个动画人员已经减少到500人。

　　当人们惊觉它的存在时，一直默默无闻、鲜为人知的SEK已经成长为一个羽翼丰满的、积极进军国际市场的动漫小巨人了。

　　此外，朝鲜一些较小的动画制作公司也开始崭露头角，如“三千里动画工作室”，曾与韩国hanaro电讯公司合拍韩国系列动画片《笨企鹅系列》和《懒猫丁卡》，引起了较大反响。

　　李奎中表示，“动画产业是朝鲜能跟上全球趋势的少数几个行业之一。它已经承接了北美、欧洲和亚洲的分包合同。”不过他补充说，朝鲜主要客户是法国、意大利、中国的工作室。

　　但与朝鲜的动漫合作始终是美国公司不愿提及的事情，尽管朝鲜已经被美国人从“支持恐怖主义国家名单”上去除。当被问及这个问题时，美国公司的发言人只会支支吾吾地说：“我们包给韩国了。”他们只关心产量和成本，并不关心是谁做的。

　　金正日亲自抓动漫

　　在朝鲜，最高领袖重视的事情就是最大的事情。抄起冲锋枪连美帝国主义F-16都能一枪打下来的神一样的领袖，亲自抓动漫将会怎样？

　　有人说，朝鲜动画片之所以发达，正体现了金正日对电影和动画的特别优待。

　　平壤拥有一所“电影高校”，其中包括一个“儿童电影研究所”，朝鲜从事电影、动漫的工作人员都是该研究所的高材生。

　　这一切都是托朝鲜领导人金正日的福，因为金正日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影迷，他收藏有各国电影拷贝达25万余个，最喜欢的电影是007系列片、《13号星期五》以及唐老鸭动画片。金正日本人是一个出色的文艺理论家，曾撰写了《电影的艺术》等多部文艺理论著作，甚至亲身参与了电影《卖花姑娘》的创作。

　　金融风暴爆发以来，迪斯尼公司为了节省开支裁员2000人，但在金正日的“过问”下，平壤的动画制作部门却在扩充。

　　除了有领袖做坚强后盾这一法宝外，朝鲜动漫还有三大优势。首先，公司运营成本低，负担少。朝鲜国内劳动力成本整体水平低，目前平壤市月平均工资在2500朝币(折合1美元，按朝鲜市场换率)左右。SEK员工的月收入虽比社会平均工资要丰厚得多，但也不过每月3至5美元，就算有上千名员工，工资支出部分占经营收入的比例也是微乎其微。其次，朝鲜实行三大免费制度，即医疗、教育、住房都免费，这三方面负担由国家承担，企业没有任何包袱。

　　“在法国完成整个制作，费用将是在中国或韩国制作的3倍，是在SEK制作的5、6甚至7倍。”布瓦绍说道，“如果从性价比来看，SEK是全世界最好的。”

　　其次，以儒家传统为基础的企业文化，使朝鲜员工便于管理，加之工作环境单纯，工作效率高。韩国Iconix公司热销40余国的《笨企鹅》系列，一部分工作就是转包给朝鲜三千里工作室的。公司市场总监说，“朝鲜人非常擅长做好被告知的事情，但是在运用创造性方面就碰到问题。”

　　再次，产品价格低，质量好，在国际上品牌知名度高，在欧美市场受到青睐。SEK动画师绘画基本功扎实，素描技术过硬，多年与国外合作积累了很多经验，绘画风格和技术水平能与世界流行趋势同步，可以满足欧美国家大制作的要求。

　　最后，相对完善的艺术人才教育培养体制和输送机制，使企业保有大量优秀人才和技术优势。朝鲜历来重视文化艺术的发展，艺术人才培养体系健全，艺术教育非常发达。SEK的上千名动漫手绘创作师主要是从中央和地方的美术大学、美术学院、文化宫艺术小组、美术创作社等地选拔。这些基本功扎实、技巧高超的漫画手绘人才是SEK一笔巨大的无形资产，也是SEK竞争力的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