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成福

不到50天就发生7起校园惨案，20名无故师生被残酷杀害，40名无故师生身受重伤，这一个个血淋淋的现实，不能不引起人们的深思，这个社会究竟怎么了？

这决不是一个偶然现象，而是有深刻的社会根源的。

危险无处不在，惨案随时可能发生，我们将如何保护无助的孩子们？

即使我们严峻刑法，能够挽回那些惨遭杀害的弱小生命吗？

对那些连性命都不要的人，法律对他们有多少震慑力呢？

即使我们把校园建成铜墙铁壁，又怎么能够保障学生在上学路上的安全呢？

这比恐怖组织更让人感到恐怖，比黑社会更让人感到可怕，因为他们没有组织，没有规律可寻，以前没有犯罪纪录，现在也没有犯罪迹象，那他们究竟是什么人呢？

他们是一些普普通通的人，是社会上的弱者或受害者，被生活所迫而走投无路的人，一旦他们产生了报复社会的想法，每一个人就成了一颗人肉炸弹。

本来他们是弱者，却残害更无故的弱者，不惜用自己的生命表达对这个社会的谴责。这个代价太大了，无论对于自己，对于受害者来说都不能，也不值得这样做，为什么他们会做出如此轻率如此不负责任的行为呢？

他们只看到自然界弱肉强食的规律，而享受不到人世间和谐共处的温暖；他们生活在泥潭中却不知道奋斗的方向；他们的灵魂在噩梦中苦苦挣扎也看不到希望的曙光，因此他们就成了没有灵魂没有思想没有任何约束的野人。

如果不相信我的判断，那么就请你再简单回顾一下这些案例是不是野人所为：

福建南平郑民生杀害8名小学生：3月23日早晨，南平被辞退的社区诊所医生郑民生在南平实验小学校门口杀死8名、重伤5名小学生，制造南平了惨案。4月28日，郑民生被执行枪决。

四川大学校园发生凶杀案：3月30日晚9点左右，四川大学公共管理学院2008级信息管理专业本科生曾世杰在四川大学江安校区明远湖边，杀死1名女学生，杀伤2名男学生。案件发生后，曾世杰被校园保卫巡逻人员和学生共同制服。

广西合浦男子校门口连砍7人：4月12日16时30分，合浦县西镇小学门前约400米处，杨家钦用菜刀连砍7人，造成一名8岁男孩和一名80岁老妇死亡，另有2名小学生、1名学龄前女童及2名村民受伤。

广东雷州男子校园内砍伤师生16人：4月28日15时左右，雷州市雷城第一小学发生血案。一名男子冲进校园，持刀砍伤15名学生和1名教师，有一名学生逃跑中受伤。雷州市公安机关初步调查，33岁的犯罪嫌疑人陈康炳系雷州市白沙镇洪富小学公办教师。

江苏泰兴中心幼儿园持刀行凶5儿童伤势较重：4月29日上午，江苏泰兴市泰兴镇中心幼儿园发生恶性伤人事件，一名男子持刀冲入幼儿园，砍伤32人，包括29名幼儿、2名教师、1名保安，其中5名儿童伤势较重，有生命危险。

山东潍坊一男子闯入校园打伤5名学生后自焚：4月30日上午，潍坊市坊子区九龙街道尚庄村村民王永来强行闯入尚庄小学，用铁锤打伤5名学前班学生，然后点燃汽油自焚。王永来被当场烧死，5名受伤学生尚无生命危险。

陕西省南郑县圣水镇幼儿园发生凶杀案：5月12日8时左右，犯罪嫌疑人吴焕民持菜刀闯入幼儿园砍杀，致使7名儿童和2名教师死亡，另有2名儿童伤势严重。吴焕民行凶后返回家中自杀身亡。

逃避强敌，弱肉强食，这是动物的生存法则。采取“弱肉强食”的手段报复社会，而不敢针对危害自己的强敌，这完全是动物的思维方式，而非“人”的复仇行为。作为“人”也会报仇，但他恩怨分明，绝不会采取“弱肉强食”的手段，残害无故又无助的学生。

他们也是人，却没有人的灵魂和思想，只想着衣食住行无忧地活着而已。但就是这么一点可怜的生活要求也不能满足，因此他们的精神崩溃，做出了严重危害他人和社会的罪刑。

这些罪犯均系男性，身体健康，年龄在30-50岁之间，平均年龄40岁左右。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中年男人负担沉重，上有父母，下有儿女，中间甚至还要养活妻子。他们要成家立业，家庭压力生活压力经济压力都非常大。然而，他们却在社会上受到不公正待遇，就业困难，经济危机，家庭不稳，感情失意。他们是一些老实人，不会钻营谋生，处处碰壁受挫，感到生活无望，看到别人过着好日子，自己连起码的生存条件都没有。他们认为是社会抛弃了他们，就对整个社会产生了仇视心理。他们不能正确面对社会不公、不正当竞争、贫富严重分化、失业失意等问题，找不到正确倾泄自己情感的途径，又缺少必要的心理素质和文化修养，不能有效抑制自己的邪恶思想和行为，因此成了社会和人民的罪人。

最近两个月来在各地发生的校园惨案，是社会不公社会不稳社会矛盾的体现，但最主要的是他们缺少正确面对社会不公社会矛盾的心理素质和文化修养。

我曾经在《世界危机迫在眉睫》开篇中写道：“我认为当今和以后的世界，主要面临着三大危机和两大难题，即生态危机、能源危机、经济危机和贫富分化难题、民生就业难题。”而这些问题在中国都有非常集中的体现，因此造成了社会矛盾的激化和冲突。

也许有人会质问我，像这些社会问题中国的每个社会阶段都经历过，而且东西方国家都面临这样的难题，为什么以前没有出现校园惨案这样严重报复社会的事件呢？

是啊！旧社会经常出现“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社会现象，不但没有出现弱者残害弱者的报复社会的惨案，甚至还出现了许多劫富济贫惩恶扬善的英雄豪杰。这是什么原因呢？文化是然也！

旧社会的人虽然少有知识，但他们崇尚文化，而且有坚定的宗教信仰，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因果报应，因此绝对不会在无故的孩子身上下手。而我们现代人呢？没有宗教信仰，没有“思想文化”，急功近利，物欲横流，贫富分化，民生艰辛，就业困难。最重要的是人一旦没有了宗教信仰和“思想文化”的约束，与弱肉强食的动物会有什么区别呢？

世界是有两样东西构成的，即物质和精神。当今社会，人们过度地追求物质享受，而轻视精神文明，虽然物质极大地丰富了，但精神空虚而欲壑难填。

精神又由两样东西构成，即佛和魔，佛代表真善美，魔代表假恶丑。

人类其实就像羊群一样，宗教和艺术是人类灵魂的需要；人是有惰性的，学好难而学坏易，如果没有牧师和作家，有的人就会蜕变成披着羊皮的狼而危害人类社会。

在外国有牧师放牧人类的灵魂，有作家辛勤地播种精神食粮，牧师和作家都有较高的收入而坚守岗位，因此恶魔没有出来，精神食粮得到了满足，没有出现类似惨案。

在中国，和尚、道人都待在深山老林与世隔绝，作家为了养家糊口而擅离职守，老师只教给学生考大学和工作的技术，灵魂和思想都没有守门的，以至于恶魔出窍而危害社会。

这个社会已经病态到了如此地步，还有救吗？

回答是肯定的：有救！而且建设一个和谐的社会也是大有希望的。

心病还需心药医，我已经开出了短、中、长期的中医良方，标本兼治各类社会疾患。

当务之急是加强校园安全警戒，防止类似校园惨案再次发生；第二，给予社会弱势群体以实实在在的关照，使他们要有最低的生活保障；第三，弘扬宗教信仰，支持真善美的宗教活动；加强文化艺术建设，尤其是文学艺术创作，丰富人们的精神食粮。

第一条我就不再费言了，政府正在这样做，而且会做得很好。

第二条恕我斗胆直言，在经济高速发展的时代，更应该高度关注弱势群体的生存问题，要即时发现和化解社会焦点问题。要努力改变基层机关的工作作风，俯下身来实实在在为人民服务，还要有“一个都不能少的决心”。

我知道国家在民生方面的开支已经很多了，但依然有很多人连最低的生存都不能保障，什么原因呢？我曾经写过《低保风景》：穷人吃低保、富人也吃低保，国家再拿多少钱都不够啊！低保工作要从生活最困难的人做起。谁是最困难的人呢？我经常在许多城市的街头发现一些疯子傻子和穷困潦倒的人，他们天当被，地当床，以垃圾为食，天寒地冻，萎靡肮脏。他们还是人，却过着连猪狗都不如的生活，他们的现在是否就是我们的未来？我看见一次做人的良心就要受到一次谴责，心灵就要受到一次伤害，实际上这对每个人的感受都一样。

最后两剂是很重要，可使我们的社会长治久安。

我曾在2006年创作的《中国教育批判》一文末尾写道：“有什么样的文化，就会有什么样的教育。中国教育的缺陷和失败，缘于中国的文化。”当时，我就看到中国的文化出现了很大的问题，准备写作《中国文化批判》一文，可是我犹豫再三，能够看透这个问题的人太少了，还极有可能引起许多人的不满，因为大多数人都认为中国的文化是世界上最悠久、最优秀、最辉煌的文化，孰不知中国的文化已经出现了严重的问题。

是啊！中国的文化曾经是最悠久、最优秀、最辉煌的，但时过境迁，雄风不再，还需要我们认真审视自己的文化。中国文化的主体是优秀的，但中国古代文化存在一些不适应当今社会的思想需要“扬弃”，也受到当今世界物欲享乐思想的侵袭需要“拿来”。尤其严重的是中国文化在文化大革命中几乎要了命，也出现了严重的断代现象，我们成了无根的浮萍随波逐流，成了断线的风筝随风飘荡。

文革是每个中国人心灵上还没有愈合的伤口，要医治中国人的心灵还得从这里开始，要建设中国的文化也要从这里开始。曾经有人问：如果没有宗教，这个世界将会怎样？现在好多人都已经看到了。对于宗教来说，我们怎样破除的，还得怎样建立起来。但最主要和最艰巨的任务，还是要建设好中国的文化，鉴于目前的文化发展现状应该定义为建设中国的优秀文化。

一定有很多人会质问我，中国当代的文化非常繁荣，它充斥着我们生活的每个角落，同时还走向了世界，但那是带有商业性质的文化，不是对人灵魂和思想有深刻教育意义的文化。现代社会，影视、网络、游戏已经占领了人们的文化领地，但正是这些东西使很多人学坏的。它教会了人们怎么享受生活，怎么追求金钱和时髦，刺激了人们的感官欲望，它把阴阳怪气、鬼哭狼嚎叫唱歌，把扭屁股脱衣服叫舞蹈，把帝王将相、富豪劣绅、男盗女娼、金钱色情、武打暴力、虚妄游戏等当成了文化的主题。

现在人们普遍抛弃了精神追求，只求物质享受，已经到了“男人有钱就变坏，女人变坏就有钱”和“笑贫不笑娼，有奶就是娘”的境地。有钱人成了“爷”，没钱就成了“孙子”。领导骄奢淫逸，干部腐化堕落；知识分子唯利是图，无知者冥顽不化；富人为富不仁、一掷千金，穷人穷凶极恶、胆大妄为……注水肉、毒奶粉、黑心棉、地沟油，敌敌畏火腿、苏丹红食品、陈馅月饼、问题豆芽、毛发水酱油、石蜡火锅底料，假烟、假酒、假药、假冒伪劣商品，山西非法倒卖拘禁1000多名“黑奴”的黑砖窑事件牵出了一大批渎职官员，远华走私集团案牵出了600多名贪污受贿官员，而每年全国被盗400万辆自行车使人人都成了嫌疑犯……这是大众良知的泯灭，这是群众文化修养的缺失。

在各类文化艺术里面，文学艺术应该是占第一位的。文学作品创作需要更广博的社会知识，更深厚的文化底蕴，对人民群众的教育更加深刻，对社会的影响更加深远而广大。没有好词就没有好歌，没有好剧本就没有好的影视剧，但偏偏文学艺术无法产业化，甚至搞文学艺术创作的作家无立足之地，他们不能以此为职业而养家糊口。

作家是人类灵魂的导师！没有作家来守门把关，灵魂里的恶魔就会出来作乱；没有作家来播种精神食粮，有人就会发疯癫狂危害整个社会。

也许有人会质问我：现在的作家还少吗？是啊！现在的作家不是少了，而是海了去了。真作家少了，假作家多了；好作家少了，坏作家多了；人民作家少了，自私自利的作家多了！那么什么是真作家、好作家、人民作家呢？我认为能够真正履行作家职责，关注国计民生、忧国忧民，有高度历史使命感和社会责任感，有危机意识、忧患意识和批判意识，能够体会人民疾苦替人民代言，潜心为人民群众创作有教育意义好作品的作家，就是真作家好作家人民作家。

那么，为什么真作家好作家人民作家少了呢？因为作家也是人，不是神，他们也需要一定的经济收入，一个良好的生活环境，才能创作出优秀的文学作品，而在这个经济社会里，作家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职业作家面临着巨大的生活问题。作家群体已经急剧分化，有的当了文化官僚，有的成了机关秘书，有的搞了文化产业，更有甚者脱变成了帝王将相、富豪劣绅、男盗女娼、金钱色情、武打暴力、虚妄游戏等文化的创业大军，而坚守神圣职责的作家却少之又少。

本来作家就像活佛一样是能够长寿的，但却有不少人成了神圣的殉道者。海子的诗天下闻名，可他年仅二十多岁就走到了事业的巅峰，也走到了人生的绝路上，他卧轨自杀后肚子里面只有几片烂菜叶。王小波就是为了写稿夜以继日，活活给累死的，英年早逝令人扼腕叹息。路遥一生创作丰厚，但经济依然拮据，有病无钱医治而撒手人寰。之后，陈逸飞（59岁）、傅彪（42岁）、高秀敏（46岁）、乔瑜（51岁）相继去世，这是中国作家和中国文化的巨大损失。

现在作家太可怜，物价翻了几十番，千字几十元的价格一直没有变。一首诗几十元钱稿费，一篇散文几十元，一篇小说几百元。一个词作家一生只能创作几首好词，稿费加起来只有区区几百元，还不够摆一桌好饭。写一篇报告文学就要东奔西走，稿费少得不要说吃饭食宿了，就连交通费都不够。一个作家一年创作十万字作品，所得不过几千元，如果想挣到几万元，就得创作几百万字，那不成粗制滥造了吗？如果屈原和曹雪芹生活在这个时代，也许还没有写出他们的伟大作品就被饿死了。

相反其他艺术家却如鱼得水，在市场经济的大潮中急流勇进。书法家一个字几千元，画家一幅画几万元，歌手一首歌数万到几十万元出场费，演员一部片子几万元到几百万元演出费。这些艺术家的作品可以无限制地复制，而文学作品能够复制吗？这些艺术家一旦出名，随便划拉几下就可以变成钱，而再大的作家还不是照样辛苦写作吗？

最不可理喻的是，现在低级媚俗的作品泛滥成灾，真正有艺术价值的好作品反而没处发表。发表也是可以的，不过要拿钱，书号要钱、版面要钱、印刷要钱，只要你是作家，就经常有人向你要钱，但钱从哪里来呢？更可怕的是，作家已经成了被人欺凌的对象，著作权经常遭受侵犯，说改名就改名，想不给稿费就不给稿费，起诉吗？打官司花费的钱和精力比稿费多多了。可见作家也成了比农民工更可怜的弱势群体，但他们有很高的文化修养，即使社会怎么对他们不公平，他们也绝对不会成为披着羊皮的狼，即使自杀也要选择一个较体面的死法。

我希望以后再不要听到作家自杀的悲惨事件，那将是中国作家的悲哀，也是中国文化的悲哀，也将最终成为中国人民的悲哀。我相信社会一定会觉醒，人民需要为人民服务的好作家，作家也不会离我们远去。什么时候，作家生活幸福了，人人崇拜作家，人人争当作家，这个社会才是和平安全稳定的。言下之意，这是一个标志，说明到那个时候，人人都不再急功近利、物欲横流，而是注重精神文明了，我们这个社会才能够和谐稳定持续发展。

——2010年5月13日写于石头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