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为厉以宁所谈“三个突出的成就”是没有全局观的狭隘观点

刀锋

厉以宁接受媒体采访，谈了对三十年来认识的三个突出成就，我认为成绩是有一些的，但是这些成就的背后仍隐藏着一些严重的问题，光谈成就不提带来的问题，无助于我们客观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更无助于我们将社会主义改革的伟大事业。

厉以宁谈到的第一个成就是农村的家庭承包制。他认为，要通过农民的积极性调动来促进农民的生产，打破从前人民公社下大一统农业的情况……在展览室里还陈列着当初十八户农民摁了手印签的协议……几年之内中国市场的东西就多了……香油、花生米、鸡蛋、猪肉全有了。

但是上面这些观点是十分狭隘的，并没有真实反映农村的变化。因为随着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推广开来，农村原有的经济合作体制被瓦解，农业生产由分工合作、阶段生产、共同提高的平台一落千丈返回到封建社会的自给自足生产模式。而且在采取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后，并没有实际解决任何问题，即使我们一直宣扬的“促进农民生产、提高粮食产量”也含有很大的水分，当我们站在2008年的这一端回望时，是否把兴修水利基础、作物种苗培植、遗传工程的发展以及无机化肥的使用等等这些，所带来的粮食产量提高都算到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头上了呢？事实上，在1978年以前的中国，粮食生产除了基本满足国内需要以外仍对外给予援助，而至2008年我国的粮食生产如果没有大量进口粮食作为补充是否能够让国人吃饱并满足生产需要，这还是一个十分值得怀疑的问题，我想厉以宁先生一定不知道我们如今面临着严峻的粮食危机。今天的油、蛋、米、肉是比过去丰富了，这是大家亲眼可见的，可是食品安全问题是不是也随之而来，何况伴随着食品安全来的还有农业生产后继无人、耕地荒废、农村人才流失、农民后代卖血、卖肉、农村教育基础瓦解、农村医疗链被打乱、农村道德基础缺失等等问题，三农问题已经严重的摆在了每一个中国人的面前。一个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诞生，且莫说它有着似有还无的那些所谓成就，就说伴随它而来的种种问题，是不是也该讨论一下制度的产生带来的社会发展倒退现象了？如今我国的三农基础已经因这样一个制度而荒灭形成危机，带来这个恶果的制度我们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它的存废问题了呢？

厉以宁还谈到上世纪80年代中后期开始的国有企业的股份制改革，并认为这是第二个成就。他说，由于股份制改革的推进，中国有了证券市场。尽管在当时它还是很不完善的，但毕竟为中国的国有企业改革和证券市场开辟了道路。

难道厉以宁先生认为国有企业改革的最大成就就是带来了证券市场？那厉以宁先生真是太谦虚了，我可以向厉以宁先生提供这样一些信息，随着我国对原全民所有制企业和集体所有制企业的改良，历经近二十年，截止到2006年底已经有超过85%的国有企业完成了股份制和引入民营机制（私有化）改革。而在最近十年间，随着股份制和民营化（私有化）的速度加快，全国有三千五百万企业职工失去了他们的工作岗位，如果将非正式工考虑在内这个数字将超过五千万，相当于每三个中国家庭中就有一位下岗失业人员。与全民生产资料被瓜分、全民总资产负增长的同时，2007年全球最权威机构调查认为，中国亿万富豪的数量增长是十分惊人的，已经处于全球第二的水平，这个占有中国总人口不足0.2%的人群所掌握的财富超过了中国总财富近60%。与之相对应的是中国人的贫富差距被急剧的拉大，基尼系数达到了破天荒的0.478，位列全球倒数第二。城市的富豪们一边在算计着如何克扣工人的工龄以躲避2008年即将到来的新《合同法》，一边到全球采购奢豪用品买下全球最昂贵的城堡和游艇；农村的富豪们一边如奴隶般奴役着他们的伙计开着黑煤窑黑砖厂，一边到城市里整幢购买住宅、别墅，十几辆甚至几十辆的购买豪华车辆。看到这些，我们是不是可以慎重的考虑一下，过去所走的全民所有制企业改革是不是并没有完成既定目标，在哪里走上斜路、歪路上去了呢？面对如此巨大的国有企业改革的“成就”，厉以宁先生为何绝口不提，仅说那与国民生经济产关系无足轻重的证券市场问世？就即使是厉以宁先生津津乐道的那证券市场，我可以问一下：它健康吗？是国人获得的利益多些？还是国内的资本富豪和国际资本集团获利多些？

厉以宁先生还谈到了民营经济的兴起是他认为的第三大成就。我就知道厉以宁先生必然不会忘记在各种场合替民营企业家们吹嘘一下功劳的，我认为谈论民营企业应当从最基本的状况谈起，如果如吞云吐雾般说得天花乱坠反叫人摸不到头脑。我所说的最基本状况无外乎守法、纳税、贡献三个方面。那么第一个就是要问问民营企业中守法经营的有多少，占多大比例？千万别拿“原罪”这样的西方概念来充数，守法就是守法，违法就是违法，如果没有个巨大的保护伞罩在民营企业家的头上，生怕公众对民营企业的群体性怀疑会动摇了改革方向，厉以宁先生认为今天还会有多少民营企业？第二个自然问到民营企业和民营企业家们向国家纳税了多少？这个是有真实数字体现的，我们不必隐讳，只要说清楚是民营企业家纳税多些还是国有企业或者劳动阶级纳税多些，把这个讲清楚就足矣。最后一个问题自然是对社会的贡献问题。如果我们的记忆还没有消失的话，一定都会记得民营企业诞生之初对社会以及公众的承诺是“先富带动后富”，三十年了，公众是不是有权力来要求民营企业实践承诺了呢。不过我说的“先富带动后富”，可不是在黑砖窑黑煤矿里那中工头用皮鞭“带”着工人卖力，也不是以就业岗位为要挟让职工多年工龄作废，更不是用毒奶粉、过期药、卷款诈骗等方式“带富”。厉以宁先生难道没见那“万里大造林”的广告吗，不就是用着“先富带后富”这句话做幌子，蒙骗了多少人多少钱财，我都不相信他们难道厉以宁先生反会相信了吗？

其实我并没有旁的意思，不过是想请厉以宁先生在做文章的时候多看一些，多想一些，做学问就要有开阔的视野，不仅要看到我们想看的，还要看到我们不想看到的，尤其是那些被幕布隐藏在后台的东西，如果仅仅把前台那些如花似锦的面孔展示给观众，却将厚粉掩盖下褶皱的脸藏起来不敢示人，那做学问的还与戏子有什么差别呢？

“戏子无义”当然是老话里指戏子的，不是说做学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