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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载:父亲一生跟党走

2025-02-14 学习 评论 阅读

父亲一生跟党走  

先载  

我的父亲生于1926年元月,农历时逢乙丑年十二月。天寒地冻,祖母难产在床上呼喊。一位叔爷爷为她去求神问医,寒冬腊月,叔爷爷一件长布衫下没有穿裤子,跑去求神问医,冻得话都说不出来。请来巫师驱鬼安神,父亲算是平安出生。  

我爷爷年轻时在邵阳市——当时叫宝庆府挑河水卖,压弯了腰成了驼背。但是每天的收入还不能养活自己,逼得要把我的5岁的姑妈卖给地主当丫鬟,被叔爷爷制止住了。我的奶奶在家与我的太婆磨豆腐卖。每天晚上他们磨好了豆腐,第二天早上,我的三寸金莲脚的奶奶挑着豆腐走村串户的叫卖,卖得的铜钱再到地主家求着籴一些米,地主婆就是不答应,我奶奶把钱捧着放在地主婆的衣襟上,地主婆站起身把钱抖到地上,我奶奶连忙捡起来,又捧放到地主婆的衣襟上,地主婆又站起身把钱抖到地上,我奶奶又捡起来,捧放到地主婆的衣襟上,如此三番五次,才能籴到一升半升的米回家做饭。煮饭时多放些水,好熬点米汤给我父亲吃,此时摇篮里的我的父亲已是饿得哭不出声来了,可谓是喉干气断。父亲的衣服是过滤豆腐后不能再用的破布披在身上,一直到他结婚前都披过这样的包袱衣服。  

父亲一生只读过一年多私塾,十二岁时,爷爷就让他去学徒当油漆工。父亲不愿去,爷爷把他用打稻子禾桶(四方形木制的,乡里叫扮桶)罩起来,上面压上石头磨子,不给饭吃。这样,我的父亲就跟着衡阳县桐梓坪的邹元正师傅学徒。“徒弟徒弟,三年奴隶。”这是父亲后来常给我们讲的话,其中的艰难辛苦尽在不言中了。  

父亲学徒出师了,可以赚到钱了,家境好起来了,十七岁时,爷爷做主娶了我的母亲,我母亲才十五岁多。母亲在家织布,父亲租种地主的田,农闲时走乡串村做油漆工。尽管如此辛劳,正是处在抗日战争时期,日本鬼子就不断到在离我的故乡不远的地方骚扰抢劫,土匪也在附近的山林啸住,闹得民不聊生。抗战胜利这年的冬天,我出生了。我是祖父母的宠儿,读小学前,我一直跟爷爷奶奶生活,他们对我百般疼爱,万般关心,但我却对他们十分叛逆。现在想来亦是十分后悔自己的年幼无知。  

父母一生辛苦,解放前受尽地主的剥削压迫。1948年,我母亲喂了近一年的一头肥猪,卖给地主兼商人的李志清,他用小称大砣的手段,将一百多斤的肥猪称得只有八十多斤,。我父亲不服气,去找他讲理。他仗势欺人,打伤我的父亲,幸亏被旁人拦腰抱住我父亲,才没有受到大的伤害。此时1950年土改反霸时,农民抬着我的奶奶到乡政府的斗争地主的会上诉苦,才出了我父母亲的冤气。  

1949年,衡宝战役前时期,国民党的溃兵经过我的家乡,来到我们的小山村,母亲带我们躲到山上去了,听走不动的老人说那些兵进村,杀鸡杀猪,抢东抢西还要抢花姑娘。幸亏年轻的女人都躲出去了。不久解放军的队伍从我们家门口过,没有进村。我那时年纪小,很害怕,大气不敢出,只有从门缝里看着解放军的队伍过去。后来一支队伍住到我的爷爷家的楼上,临走时还打扫卫生,我才不怕了。  

土改后,父亲当了民兵,好像还当上队长,经常要去站岗放哨,守粮仓,有时还要到山上踩山肃清土匪。有时睡到半夜就有人来喊要接班放哨了。无论春夏秋冬,他立马起床就去。那时候尽管生活依然贫困,但农民都是喜笑颜开的充满阳光,推翻了地主的剥削压迫,没有了兵匪的骚扰破坏,人民政府的干部和蔼可亲与群众打成一片,怎不叫农民心里乐开了花。  

1952年代,经过三年经济恢复,抗美援朝战争胜利在望,祖国的工业建设开始大发展,我父亲与一些手艺人到湘东钨矿搞建设去了。到农忙时才回家春种秋收,后来春种秋收也不能回来了,刚好党号召搞互助合作,他写信回来给母亲,要母亲参加互助组。1955年全国合作化高潮时期,父亲回到故乡,动员父老乡亲加入农业合作社。我家加入合作社,我家的耕牛农具全部交给了社里。父亲放心的到衡阳市打工去了,为祖国的工业化建设出力去了。农村合作化后,农村劳力有余了,城市的工业建设需要大量劳力。此后不久母亲也带我们随父亲来到衡阳。  

1956年代,我国的工商业社会主义改造进入高潮,普遍建立起公私合营的工商业,父亲响应党的号召,走手工业的合作化道路,参加了手工业合作社。由于社领导能力等原因,该社只办了一年多左右。  

1958年响应党的号召,父亲自筹资金一百多元,与几个手工工人组建了一个工厂,属集体所有制的形式,父亲担任厂长。自此以后,父亲把自己的一生交给了工厂、交给了共产党。父亲的工厂,人员不多,但成分复杂,有如我父亲般出身穷苦的工人,也有劳改释放的人员,还有犯错误被清除出的中学教员。也有在国民党军队当过兵的人,等等。区政府每年都派有工作干部到厂里来帮助工作,他们不在工厂开支,不拿厂里一分一厘的物资利益,只是组织工人开会和政治学习,有时与工人一起劳动。我还跟其中一位同睡过一张床,是一位当过派出所长的干部。我当时读初中。  

父亲当厂长,每天与工人一样的干活,只有到区里开会时代表工厂,与外面的业务联系时就是厂长。其他时候就是工人。他没有什么文化,只读过一年多私塾,报纸都读不懂。但他是一个实干家,从几个人的小厂发展到几百人的大厂,填补了衡阳市的一个工业空白,生产的产品质量可与湖南省的国营大厂竞争了。为地方财政做出了一定贡献。  

然而父亲的工资收入不能维持一家老小的基本生活,每月工资只有四十几元,后来加到五十几元,当时我们兄弟姊妹有七个,还有年迈的祖父母在农村要抚养。不得已我的母亲也在厂里做最苦最累的活,每月也就三十几元钱,加上父亲工资还不到九十元钱,十一个人穿衣吃饭,几个孩子读书。生活的艰难可想而知。  

尽管家庭经济苦难,父亲的操守令人敬佩,从办厂到“四清”、“文革”,到退休,经历了多次政治运动,每一次都要内查外调他的经济问题,那些工作组的人就不相信这么多人口的家庭,这么低的收入,不贪污、不多吃多占,怎么过日子?事实给了那些怀疑者很好的回答,父亲一生清贫,一身清白。为我们后辈儿孙树立了榜样。这其中的艰难困苦也只有我们身同感受者所知道了。  

父亲文化低,职位是从厂长做到副厂长,工作繁重,任劳任怨,对党一片赤心。尽管上世纪六十年代就到市委党校学习过,但就是没有能入党。为此他毫无怨言,痴心不改。一直到1980年他已经调离原工作单位,才实现他的愿望成为一名中国共产党员。  

父亲一生跟党走,体现在当教他干啥就干啥。从五十年代的当民兵、加入互助合作社,到办工厂,1970年到农村搞社教,尽管文革时期他的一根肋骨被打断,也坚持与农民同吃同住同劳动,三年后回城,筹办了一个水泥制品厂,1980年代还筹办了一个红砖厂。为此他没日没夜的工作,不辞辛苦。八十年代后期,父亲又借调到衡阳市防洪指挥部工作,当时钢材等物资供应还紧张,有些年轻都不愿意去跑材料,为了衡阳人民的安康,父亲不顾年老,四处奔波,多次奔波于长沙北京,解决了工程急需的物资材料,一直到九十年代,感到身体实在不行了才离开工作岗位,当时指挥部领导还想留他再干一段时间。  

父亲退休回家后生活本应该幸福安康的,然而私有化的浪潮给他带来不幸,九十年代工厂跨了,多年的医药费不能报销,退休工资也好久没有开了,父亲气得生了病,之前我们兄弟姊妹也没有每月付生活费给他,只是年节和生日才表示表示,他也从不找我们要钱,即使很久不开支了,也不找我们要钱。对单位长期开不了退休工资也不埋怨。我们商量后每人每月给老人50元生活费,病了送他上医院看,也是我们自己出钱了。一直到他去世,几万元的医药费和退休工资也没有得到。  

父亲带着遗憾离开我们,遗憾的是他千辛万苦筹建的三个工厂垮了两个,被有后台的资本家廉价买去了,还有一个亦是风雨飘摇,不知还能维持几时。但他一生跟党走,把一切献给了党。他的儿女孙子也有不少共产党员,继承他的遗志,为共产主义而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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