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问
血问
作者 苏 杜
时间 2008-01-25
这是一个刺目的题目,但是在刺目的碧血之前,我别无选择。我希望新浪网《国是论衡》的版主,人民网《强国博客》的版主,《》的版主能不以题毙贴,放行为盼。
是的,血问,凭血而问。当四川籍农民工王超讨薪遭砍,左臂应刀而断,鲜血与一只苦作的手臂同时扑地一声落在雪地上,泥泞中时,无论是谁,都有资格与义务一问,问一声我们的社会公平正义在哪里?问一声我们的思想解放底线在哪里?问一声我们的改革开放到底应当怎么搞,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错,三十年来,我们是取得了举世公认的伟大成就,是高楼林立了,是大桥纵横了,GDP直逼德国了,甚至都中国威胁论了,但是,为这些成就付出了力气汗水,付出了举家三代人岁月的工人们、农民们、农民工们怎么样了呢?他们并不奢望与新阶层共享改革开放的伟大成果,他们也不梦想一份上光耀祖宗下福泽儿孙的个人资产,他们不过是想讨回自己的血汗钱,借着一年才十几天的年假,回到老家对父母尽一点孝心,对子女负一点责任,享那么几天的天伦之乐,歇息一下疲惫之极的躯体而已,无论是论国法,还是公德,无论是说民心,还是人情,这有什么不对或是过分的地方吗?就是这样一点生存之求,难道也不被允许吗?回想改革开放之初,通过彻底否定两个“凡是”,通过“真理标准大讨论”,通过狠批“阶级斗争为纲”,通过揭穿《白毛女》的荒谬,“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不是早就光复了吗?为什么在改革开放三十年之第三十年,农民工的工钱不仅还需要千追万讨,千追万讨不仅仍然讨要无果,平在讨要无果之外还要被一刀就砍下手臂呢?那“天经地义” 的“天” 呢?那“天经地义” 的“地”呢?这不是呼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吗?
是的,不错,当地警方介入了,经理撤职了,总经理道谦了,公司高层关注了,5万元的治疗费送来了,但是,这一切,能让雪上碧血化为乌有吗?能让泥中断臂从一切有良知的人们的心中抹去吗?如果你们确实不想让自己治下的子民化作“散沙”的话,任何一个人,都有资格一问:你们又想让“散沙” 们“万分感谢” 你们的“批示”、 “关注”、 “怒斥”、 “严究”、 “举一反三”, 为“给了他们第二次生命”而“热泪盈眶” 吗?你们现在是“批示”了, “关注”了,“怒斥”了, “严究”了,可你们的“宽容不规范”, “对税收贡献巨大”, “保驾护航”,高官们对他们的“政治诉求”频频“释放善意”还余音缭绕呢,“事前”的这些“积极引导”, 比起现在的这些“高调善后”来,那一样更具实践意义呢?
世界上不是只有一个中国,“以经济建设为中心,聚精会神搞建设”的也绝非独此一家。没有搞过“文革”的,从未讲过“凡是”的,根本与“阶级斗争为纲”不占边的,“转型”过的,正在“转型”的,“易帜”过的,正在“易帜”的,解体过的,正在解体的,比比皆是。请问不断教导国人“与国际接轨”的理论家、实践家,在那些国度里,他们的“农民工”也是为了讨薪而东奔西走,求爷爷告娘娘吗?他们讨薪的“农民工”也被追杀得人往河里跳,臂望地下掉吗?他们的政府总理或首相,也亲自披挂上阵,帮助他们的“农民工”讨薪而欠薪“大环境”依然故我并且愈演愈烈吗?他们的“劳动仲裁委员会”也规定前来申诉讨薪的“农民工”,先行交纳数十万元的“仲裁费”吗?他们的总工会也对此只言不发,置若罔闻吗 --- 如果他们那儿也有“农民工”的话?
“社会总是需要精英并为精英所管理的”,这也不错,不过,我还要请教我们的厉以宁、张维迎、茅于轼等先生们,你们的外国老师或外国同行,在他们的议会里、讲坛上、聚会中,也指称他们被追杀得跳河而亡、臂断地下的“讨薪农民工” 为“恶意讨薪”,为“聚众群殴”吗,---如果他们那儿也有“讨薪”这种社会现象的话?
其实,我以为,对“恶意讨薪” “聚众斗殴” “这是个案,惊惕趁机煽动,否定改革”这一类“主流理论”,是没有一一辩对的必要的,就像乡下人一走出车站码头就为“碰瓷帮”所包围,所要挟,而不必指望与那些党徒们讲什么道理一个样。我还认为,也不必用国家总理帮助农民工讨薪以证明欠薪之普遍,更不必再举河南农民工新疆被欠8000万、重庆农民工深圳讨薪被追杀一死十伤、万州下岗工依法讨薪反被追缴30余万“仲裁费”这些旁例,在闭眼不看这些事实的“理论家”、“思想家”、“实践家”面前,你还指望再举出几个实例就能说服他们吗?我只是想问:我们的执政党,我们的亲民政府,靠这样的“理论”,凭这样的“思想”,能贯彻自己历尽千辛万苦才得以提出的40字科学发展观吗?能令全党同志思想统一,全体国民拧成一股绳,在今后的五年里,聚精会神搞建设,一心一意奔小康吗?如果一再听凭这样的“理论”“思想”在舆论上胡说而霸道,一般民众能不寒心吗?能不令刚刚燃起一点希望火星归于寂灭吗?
有的人还煞有介事地批驳什么“中国威胁论”,我真觉得滑稽得可悲。一个连劳动者的血汗钱也不想付给,谁来问就要先缴“仲裁费”, 谁来讨就是“恶意”,再来讨就砍杀的“新阶层”,一大群与之谈笑风生、掌声不断,对其“政治诉求”一再“释放善意”的官员,冰天雪地里则是长吁短叹、奔走呼号的数以几亿计的民众,这样的一个国度,究竟能威胁到谁,又有什么威胁呢?
我实在想象不出农民工王超被狠狠一刀砍下左臂时是怎样的一种情景,他在哭吗?他在喊吗?他是站在那儿,还是倒在了地下?被砍断的手臂掉在地下,还会动吗?残存的半截胳膊还能举起来吗?那血是怎样淌出来呢,是一缕一缕地,还是一股一股地呢?再过百又五十年,那时的剧作家如果再写一部 《大豪门》 《中建大院》 《闯广东》等 50或100集的电视剧,会有讨薪遭砍臂断地下这样的一场戏吗?又会用什么情节来塑造经理、老板、总裁们代表先进生产力量,先进经营理念,先进企业文化的历史形象呢?
血,只是让我这样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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