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阳：吴敬琏与广告商

2007．3．8．

我两周前刚说“主流精英”的行为特征如同商业广告，吴敬琏就送来个现成的例子：“反对春运火车票不涨价”，正好拿来当典型，跟广告商的行为特征做一番比较。

我的原文是这样说的：

“商业广告有什么特征规律？

第一，从来只告诉你如何花钱，不告诉你如何挣钱。

第二，从来都跟你说你花了钱就是在省钱。

第三，从来都跟你说要挣钱就得再花钱。

第四，从来都是让你花钱的要求又明确又具体又限时间，毫不含糊；而让你能挣钱的承诺又含糊又抽象又遥遥无期，毫无保障。

‘主流精英’们呢？

第一，从来只告诉你如何制造社会问题，不告诉你如何解决社会问题。

第二，从来都跟你说你制造了社会问题就是在解决社会问题。

第三，从来都跟你说要解决社会问题就得再制造新的社会问题。

第四，从来都是让你制造社会问题的要求又明确又具体又限时间，毫不含糊；而让你能解决社会问题的承诺又含糊又抽象又遥遥无期，毫无保障。”

——引自《要像戒毒一样戒除“学者型官员”》

而吴敬琏“用火车票涨价来解决春运供需矛盾问题”的主张呢？

第一，广告商：“从来只告诉你如何花钱，不告诉你如何挣钱”。——“主流精英”：“从来只告诉你如何制造社会问题，不告诉你如何解决社会问题”。——吴敬琏呢？

“用火车票涨价来解决春运供需矛盾问题”办法如果奏效，即用高票价消除春节期间铁路客运的额外需求，这就意味着成百万上千万民工因买不起票而放弃了春节回家，就意味着着大规模剥夺老百姓春节回家团聚的机会，就意味着在整个社会阶层的大面积范围内公开粗暴地剥夺中国人享受中国最重要的节日的权利——这么大规模地伤天害理，焉能不犯众怒？这不是蓄意与老百姓为敌吗？这不是在蓄意激起民愤吗？这不简直是在为发生社会动乱创造条件吗？这不是在制造更大更严重的社会问题吗？

如果涨价不奏效呢？那就是说，原来是什么样现在仍然还是什么样，只不过在普通老百姓身上又多扒了一层皮。也就是说，春运供需矛盾问题不但丝毫没有解决，反而还加重了老百姓负担，让老百姓更怨声载道。这不同样属于“只制造问题，不解决问题”吗？

可见，无论哪种情况发生，实际效应都遵循了“只告诉你如何制造社会问题，不告诉你如何解决社会问题”的逻辑。这象不象广告商的行为特征：“只告诉你如何花钱，不告诉你如何挣钱”？

第二，广告商：“从来都跟你说你花了钱就是在省钱”。——“主流精英”：“从来都跟你说你制造了社会问题就是在解决社会问题”。——吴敬琏呢？

“春运铁路价格浮动”明明在制造更严重的社会问题，吴敬琏却一口咬定这是在解决问题：“从一个经济学家的角度分析，春运价格的浮动是必要的”、春运火车票价不涨价“不符合市场经济原理，可能造成价格扭曲、资源配置低效，使我们意图得到好处的人，并未得到好处”—— 不涨价便会“使我们意图得到好处的人，并未得到好处”，而涨了价呢？自然相反：“使我们意图得到好处的人，得到了好处”。涨价，拿了你的好处，原来倒是在“让你得到好处”；不涨价，没拿你的好处，反而倒让你“没得到好处”——换句话说，“制造了社会问题就是在解决社会问题”。这跟广告商“说你花了钱就是在省钱”的行为特征一样不一样？

第三，广告商：“从来都跟你说要挣钱就得再花钱”。——“主流精英”：“从来都跟你说要解决社会问题就得再制造新的社会问题。” ——吴敬琏呢？

“必须注意，人民利益有长远的、有短期的，片面地强调直接利益有时会损害长远利益。”春运火车票不涨价怎么就成了“片面地强调直接利益”？那“长远利益”又如何体现？不知道，只知道让老百姓春节要么别回家，要么任人宰割任人拦路抢劫，宰了你还要你相信这是“吃亏是福”，还说这是为了“长远利益”——要将来不宰你就必须现在就宰你；要将来不涨价就必须现在就涨价；要解决春运问题就必制造整个民工阶层丧失回家过春节权利的社会大问题——总之“要解决社会问题就得再制造新的社会问题”。这象不象广告商的惯用逻辑：“要挣钱就得再花钱”？

第四，广告商：“从来都是让你花钱的要求又明确又具体又限时间，毫不含糊；而让你能挣钱的承诺又含糊又抽象又遥遥无期，毫无保障”。——“主流精英”：“从来都是让你制造社会问题的要求又明确又具体又限时间，毫不含糊；而让你能解决社会问题的承诺又含糊又抽象又遥遥无期，毫无保障。” ——吴敬琏呢？

春运火车票涨价，立竿见影让你多花钱，“又明确又具体又限时间，毫不含糊”。而“对全体打工者补贴”之类许诺和“市场经济规律”带来的“长远利益”呢？纯粹空头支票：何时能兑现？如何兑现？兑现多少？不知道。只知道要“长虫吃扁担——一节一节盼”；“愚公移山——一代一代往下传”。一句话：“解决社会问题的承诺又含糊又抽象又遥遥无期，毫无保障。”对比一下广告商的行为特征：“让你能挣钱的承诺又含糊又抽象又遥遥无期，毫无保障”。

吴敬琏太可爱了。我刚主张“与其把‘主流精英’们当成学者，不如看成地地道道的奸商”，他便及时雨一般送来了一个现成的证据：“反对春运火车票不涨价”。真是“想睡觉，马上给你塞枕头；想打人，马上过来撅屁股”。这么乖，这么可爱，这么善解人意，简直让你感到这一板子不狠狠打下去连自己心里都过意不去。此文能成文，头一个应该感谢吴大官人：多谢甘当反面教员，功莫大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