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市长才是真正的解放思想
广州市长的直言比前大法官的大笑更解放思想
苏 杜
时间 2008-03-17
前大法官“仰天大笑”的一幅新闻照片受到热捧,被称为“也是思想解放”。然而,在我读了关于广州市长张广宁“自称直言房价问题遭到利益集团施压”的《羊城晚》记者采访之后,却觉得张市长的直言是更值得称赞的思想解放。
张市长说,如果当官个个都挑好的说,都挑“客客气气的”说一番,回避敏感问题、焦点问题,我觉得这不是责任政府的表现。越是敏感,就说明是老百姓最关心的事情。既然老百姓关心,中央政府关心,作为一个地方政府,我们有责任进行回应。
什么是“解放思想”?“解放思想”到底要解决什么问题?解放思想就要解除在“解决人民群众最关心、最直接、最现实的利益问题”过程中的种种观念桎梏,就是要清除回避这一敏感问题,回避这一焦点问题的种种因素,除此之外,“解放思想”难道还有另外的什么目标吗?有人说,解放思想是为了进一步改革开放。这是不错的,但“进一步改革开放”的目的还是要“解决人民群众最关心、最直接、最现实的利益问题”。我以为,这是十六届六中全会的一个重要观念,也是十七大会议的一个重要观念,是科学发展观的核心观念,也是“解放思想”的一个纲。
张市长说,实话实说,当时我的压力挺大的,首先我觉得就是认识和看法不一致带来的压力。关键是有些领导对这个问题有不同的看法,认识有所不同。有的人认为,房价是市场规律,房价高就高,低就低,你市长根本不应管。第二是做法、标准没统一。我们在这种双重压力下,创造了一套具有广州特色的住房保障体系。
“解放思想”为什么要“胆子再大些”?张市长的直言做了最好的注脚。面对“领导是关键”,你胆子小了思想就解放不了。在眼下,要有张市长的胆,还不是件很容易的事,那需要舍得官帽子,需要豁上自己与家人的安宁、幸福、财富,甚至安全与性命,这才是真正的大胆,共产党干部的真正胆识。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有的人认为“胆子再大些”就是大胆对“新阶层”“释放善意”,就是大胆给“企业家”在共产党内开拓“发展空间”,就是大胆让“新阶层”代表人物不仅走进政协、人大,还要走上共产党的“主席台”,甚至有的人还以“拉网式招商”为“大胆”,以“拆迁哪有不死人的”为“大胆”,以“抓磕睡限酒令”为“大胆”,这种所谓的“大胆”,其实是破坏“全党全国人民政治基石”的一种“胆”,是败坏共产党人作风的一种“胆”,是遮掩个人谋升的手段,说得难听一点,就是色厉内茬,这种“胆”是对“解放思想”的歪曲,也是对十七大精神的歪曲,不仅“大”不得,还根本要不得。
张市长说,我觉得是来自利益集团的压力。实事求是地讲,我们是触动了利益集团的利益了,但这些利益集团不会正面说什么,他们会通过某种途径,借用他们的一些力量,他们的一些关系来给我施加压力。说老实话,这次过来参加全国两会,家里还“提醒”我,“这次你什么都不要说啊”。但是我还是说了,我不说不行啊。其实,我也想过,做官其实不要说太多话就好,容易当官。但我要对广州这个城市负责,要对市民负责啊!我想过这个问题,虽然承受了很大的压力,但我不后悔,我问心无愧。
有人说,解放思想要“杀开一条血路”。从张市长的深切体会来看,这个比喻一点也不过份。要对一个城市负责,要对这个城市的市民负责,非“触动利益集团的利益”不可。这是个说起来豪情万丈,做起来最费思量的一个难题。中国的“利益集团”是什么呀?莫说一个市长,一个省长又如何,一国总理又怎样?不用说“利益集团”的“团长”,就是它的什么“经济学家” “法学家”,不是也可以“图穷而匕现”的大叫大嚷,要搞什么“军队国家化”吗?如果再“扩大”一点,联系一下国内外近些日子的一些事情,市长要对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一个城市负责,对这个城市的市民负责,总理要对整个国家负责,对全国人民负责,其面对种种压力的斗争,其斗争的尖锐性,不可调和性,怎样说也是不过份的。
有评论说,刊发前大法官的仰天大笑照片是突破了“官场美学”,我愿说,张市长的直言,则是力图突破中国官场的潜规则,力图突破种种冠冕堂皇名义下蝇营狗苟。张市长说,“我不喜欢‘房价市长’的称呼 ”。张市长“不喜欢”这一称呼,可能有他的想法和理由,也许他觉得他并不单是一个“房价市长”,他还在考虑学价、医价、养老保险价、工人命价,不过,我觉得这个“房价市长”也没有什么不好。中国像广州市长似的市长虽然很多,但能称得上“房价市长”,或 “学价市长”,或 “医价市长”,或“养老保险市长”,或“工人命价市长”的,还真是寥若晨星。为市长一任,真解放思想,扛重重压力,能推翻当地新“三座大山”中任何一座,那也是十分了不起的贡献,在“历届市长名录”上,都将留下光辉灿烂的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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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市长自称直言房价问题遭利益集团施压
广州市市长张广宁接受羊城晚专访坦承:曾遭受不少误解甚至责骂,但问心无愧,一直没有后悔
本特派记者 周乐瑞 许琛 李宜航
去年全国两会期间,一句“中低收入者不要急于买房”,把他推到了舆论的风口浪尖;而接下来“单位符合规定可自建房”的言论,更被有些人喻为“开历史倒车”……
回顾一年多来这段艰难的心路历程,全国人大代表、广州市市长张广宁接受羊城晚专访坦承:期间经历了来自各方面的压力,遭受了不少的误解,甚至责骂。“但从始至终,我一直没有后悔。因为我问心无愧,我是对百姓负责。”
当官不能老挑“客气话”说
越是敏感的,就说明是老百姓最关心的
羊城晚:去年全国两会期间,您对房价问题旗帜鲜明地提出自己的观点,当时出于什么考虑呢?
张广宁:很多人问过我这个问题。老百姓关心此事,我没有选择回避,而是实话实说,并讲了政府对解决问题的思路和措施。我心里非常清楚,当时来说,住房问题是很敏感的问题,其实当然我也可以选择把问题带过去,不吭声。后来有很多人对我说,市长,你说那个干什么呢?然而,越是敏感,就说明是老百姓最关心的事情。
羊城晚:您当时是怎样回答的?
张广宁:当时我记得,有些记者就问我,市长,您觉得广州的房价是不是高了?我没回避这个问题,我首先承认是高了。本来前几年广州房价还是比较稳定的,比较健康的,是在老百姓可以接受的范围内。但在2006年之后,尤其2006年下半年,广州的房价跟全国其他城市一样,涨幅非常大。当时,总理的政府工作告也说了房价的事情,大概意思就是说要平抑好房价,要有合理的价格。当时我想,既然老百姓关心,中央政府关心,作为一个地方政府,我们有责任进行回应。如果当官个个都挑好的说,都挑“客客气气的”说一番,回避敏感问题、焦点问题,我觉得这不是责任政府的表现。
谈房价是责任政府高度自觉的表现
“我有责任通过媒体告诉公众政府的态度”
羊城晚:后来还有记者问您,房价高了要怎么办呢?
张广宁:对,这明显是问政府的态度。我是一个城市的市长,我觉得我有责任通过媒体告诉公众,我政府的态度是什么。当时我说,政府要想方设法平抑房价,通过增加土地供应量,建设廉租房、经济适用房等,使它回到一个合理的水平。其实,在全国两会之前,广州市就已经研究了这个方案了。
当时,我还说到,如果中低收入的市民,你觉得房价高了,我就劝你不要急于买房,政府会为你建设保障型住房。当时房价高,大家心情很烦躁,也很关心的,我认为,作为一个责任政府,应该对百姓负责,应该把这些告诉市民。但后来,有些媒体误解了我的意思,变成“广州市市长劝市民不要买房”。又把我的话放大了,引起了很多误会。
羊城晚:记得您当时还比较全面论述了房价可能会降的因素。
张广宁:我当时还说,过一段时期,90平方米以下的中小型户型,会降到合理的价格。当时,我也不是随便说的,因为我们当时按照中央有关部门的布置,已经开始加大中小户型的建设。而且,我们还规范房地产市场,要求楼盘要有70%的中小户型。我估计,到一定时候,中小户型多了,价格肯定会降的。我回头想想,当时我无非就是这几个观点。
此外,我还说,如果企业、单位你有符合规定的历史用地,单位也有低收入住房困难的人员,那你单位愿意建,我为什么不支持你呢?你不建,等于我也要拿出稀缺的土地资源来建给你。其实放开单位自建房是有多种积极性的,符合国家的政策。但后来就有人攻击我——开“历史倒车”。其实,我认为我这些观点和措施,都是对市民负责任的,而且是责任政府高度自觉的表现。
“我们触动了利益集团的利益”
他们通过某些途径给我施压,个别媒体的误读也给我带来压力
羊城晚:当时的住房问题,令您承受了很大的压力,这些压力主要是来自哪方面?
张广宁:实话实说,当时我的压力挺大的,但是我认为,我还是保持了比较冷静的态度。我回
想一下,主要有几方面。首先我觉得就是认识和看法不一致带来的压力。一开始,很多老百姓还是比较同意我的观点,关键是有些领导对这个问题有不同的看法,认识有所不同。有的人认为,房价是市场规律,房价高就高,低就低,你市长根本不应管。
第二是做法、标准没统一。比如说建设廉租房、经济适用房,包括后来的“双限房”,做法上是没有统一的,只有一个大的原则,具体怎么来操作呢?对象又怎么样呢?这些都没有统一的标准和做法。也给我们带来一些压力。这个时候,老百姓又很想我们有所作为,政府应该怎样做、如何把口头承诺落实好、做得让老百姓满意?这也是我们的压力。现在回过头来,我们在这种双重压力下,创造了一套具有广州特色的住房保障体系。
第三点,我觉得是来自利益集团的压力。实事求是地讲,我们是触动了利益集团的利益了,但这些利益集团不会正面说什么,他们会通过某种途径,借用他们的一些力量,他们的一些关系来给我施加压力。另外,个别媒体的误读也给我带来了压力,有的媒体为了吸引眼球,把我的话放大了,明明我是说“中低收入者不要买房”,但却变成“市长叫市民不要买房”,这都给我带来了很大的压力。
家里人让我这次不要说什么了
虽然承受很大压力,但我要对市民负责
羊城晚:过去一年,您遭遇了那么大的压力,您后悔吗?
张广宁:说老实话,这次过来参加全国两会,家里还“提醒”我,“这次你什么都不要说啊”。但是我还是说了,我不说不行啊。其实,我也想过,做官其实不要说太多话就好,容易当官。但我要对广州这个城市负责,要对市民负责啊!我想过这个问题,虽然承受了很大的压力,但我不后悔,我问心无愧。像房价问题,老百姓很关心,证明我关心对了。当时,虽然网上有很多肯定的声音,但也有网上骂得一塌糊涂的,但我还得认真地看,特别是骂的我非要看得更清楚。这等于你在单位,你领导着十个人,九个人都说你好,但有一个人说你不好,你心里也不是滋味啊,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每次看到骂我的,我心里就“颤抖”一次。但我还是坚持看了反对的意见,并根据一些意见不断地调整一些做法,使我们的做法更成熟一点,更好一点。我现在想想,其实经受了这样一次大考验,我觉得我更成熟了,更果断了,遇到一些问题更加冷静,像此次的火车站春运,我在火车站指挥时非常地冷静。
我不喜欢“房价市长”的称呼
我只不过是尽了应尽的责任
羊城晚:以前人家叫你“汽车市长”,现在叫你“房价市长”,对此您怎么看呢?
张广宁:以前我抓过广州的汽车,大家说我是“汽车市长”,现在我们采取措施调控房价,又说我是“房价市长”,其实我不大喜欢人家这么称呼我。
我认为,可能我所说的、我所做的,恰恰是百姓关心之事。既然百姓关心之事,大家对我印象这么深也不奇怪。但我算什么啊?中国这么多城市,广州市长算什么呢?但为什么影响这么大呢?其实就是我说出了很多百姓想说的一些话而已。而大家关心的,也是媒体所关心的,媒体往往敏锐性很强,百姓关心的事,绝对是媒体关心的焦点新闻。所以我把“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这句话改了,改成“以媒为镜可以明得失”。作为一个领导干部,必须广开言路、听得到意见、听得进意见,媒体说我是“房价市长”,说明我们抓的正是老百姓关心的事。在这个问题上,我只不过是尽了应尽的责任。
保障型住房建设,广州分几年全部解决
羊城晚:您如何评价您在广州的“住房新政”呢?
张广宁:其实这次总理的政府工作告,有相当长的一个篇幅在论述住房问题,而且很多都符合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年来广州通过土地合理供应、建廉租房、经济适用房、限价房等调控措施,解决了2005年统计在册的所有双特困户的住房问题,以后“发现一户、安置一户”。现在我们正在统计低收入家庭的住房情况,家家户户入户调查,目前为止调查出来的有8万多户,按我们目前保障型住房的建设规模,我们将分几年全部解决。这里面有很多老百姓得益受惠。
广州限价房,是对国家“双限双竞”的创新
羊城晚:还包括广州创新推出的限价房政策吧?
张广宁:对,我们还在国家“双限双竞”的基础上,根据广州实际制订了“限价商品房”,主要解决中等收入“夹心层”人群的住房问题。限价商品房可以说是在平抑高房价过程中出现的“新产物”。它是一个调节器,在房价不理性,而且不合理的增长,有水分的时候,一批人买房出现困难,政府就开始推出这种限价商品房。如果房价比较理性时,就少推或不推。
羊城晚:好像也有人非议限价房卖不出去?
张广宁:前阵子,像金沙洲一些限价商品房推出后,为什么有些人没要呢?其实这是很正常的。限价房广州是最早推出的,当时国家无具体操作政策,也无先例可循,所以在定价时只确定了一个最高价格6500元。到销售时出现了“一口价”问题,我跟相关部门说不合理,想要调的,因为你不同的方向,不同的户型,不能都是6500元啊。但当时招标时,相关部门已和开发商签了合同,定好了游戏规则,政府要讲诚信,所以当时改不了。当时有人抓阄抓到好的就要了,后面抓到方向、楼层不好,不要了也很正常。此外,限价房销售在当前市场情况下还是较理想的,性价比有较大优势,是受老百姓欢迎的,首批剩下的200多套房子也不是滞销,后面还有2000多申购者等着选购。
总的来说,出现这个问题是由于当时我们没经验造成的,现在限价房销售政府都要事前审核销售方案,不允许“一口价”了,不同方向楼层定价都不一样。另一方面,这些不要的人也可以证明我们的市场现在趋向理性了,消费者有更多的选择余地了。如果我们的房价都高到一万多了,他就什么都要了。对于这个问题要两方面看,说明限价房是有效的,可以抑制房价大起大落。
广州媒体支持限价房,开发商请来外地媒体“非议”限价房
羊城晚:限价房的推出,是不是遭到来自房地产商的压力?
张广宁:限价房调节器的作用很明显,但有些房地产商对我们建限价房很有意见。现在,有些房地产商在博弈限价房这个事情,但他们在本地媒体没市场,因为本地媒体都很赞成限价房,认为对老百姓有好处,所以一些开发商就通过一些外地媒体来“非议”广州的限价房。我觉得,他们越是说得多,证明我们越做得对。我不是说房价越低越好,而是希望房价回到理性、合理的水平。所谓理性就是百姓觉得对,觉得能接受。其实老百姓的眼光都是雪亮的,一看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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