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身好
翻身好
我爱中国,在我小小的书房里,却贴着大大的中国地图,自幼没事,环墙走读,图籍目游,西北隆起处,神秘酥油粗,楼兰女尸艳,敦煌是奇书。
青海玉树,我本有幸早知道;青海玉树,不幸让环球周知。环球皆知尽人皆念的东西,我原不想做应声虫,那个和我妈妈同龄的民间地震女专家,戴着残存一条腿的老花眼镜,孜孜不倦对着微机屏幕,一脸无奈,她是预测到这次地震的,可恨递交报告,国家地震局依然像两年前汶川大地震那样,收到并抹杀,临震如呆鸟,震发如阉鸡,震后如戏子,他们解散毛主席群防群测预警地震组织三十年,唯我独尊,糜费民脂民膏,面团捏个大红鸡冠,万天浑不叫一声,好给九个大脑壳在前排两次降下半旗低头默哀做寡妇状:儿孙谁是出群雄,身后十亿伴哭汹!基于抵触和不信任,我暗行三不主义:不捐款,不默哀,不动笔。但是,闭关突击修志的我,腾讯聊天挂着没说一秒闲,没发半幅图,却天天浏览网页,玉树头七国哀日,日记终究自食其言:“青海玉树县藏民布周让解放军帮他在废墟抢出六十年代毛主席绣像至宝,他和我爸爸同庚,是主席解放的翻身农奴,爸爸也在解放后读翻身书上大学,不忘根本,真是仁人啊。”
我家姜嫄后裔,四千年历居陕西、河南、山西、山东、江西、湖北、四川,乾隆正八品王倎以后,九代贫农,爷爷生于清末,读过两年私塾,民初到共初历任甲首,就是生产队长那么小个官,爷爷一大家子五亩地,与人合喂一头牛,四川解放一年,民主建政,爷爷离职,把他视为至高无上的家长权力下放给次子,人民政府颁发土地证就是写的二伯父王用铭。一九五一年土地改革,爸爸结婚,外公是教员、保长、地主,妈妈不习惯王家的贫寒,二妈看不惯爸爸妈妈双双复学读翻身书,言行难免过火,妈妈辍学闹分家,爷爷手提裤管吼跳:“嗨,有我在,哪个敢分这个家!”每学期开校前,爷爷牵萝补屋,到处借钱,把爸爸盘到大学毕业,爷爷却在一九六〇年饿死了。
早就熟知各族人民无限热爱毛主席,把老人家供奉为文殊菩萨,七年前在韶山看见成群结队国内外各色人种穿戴五彩缤纷,步履千姿百态,人群里我特别留意袒露右臂的藏族人民,他们到毛主席故乡朝圣,快乐得好像四十年前杂拌饭锅中的大米粒一样爆开了花,隔着帽子坡那么远,你都可以闻到天然无公害大米熟透时无法掩饰的幽深悠长的奇香,以致你不经意默默退避红松林下,潜窥物欲横流之年人类最圣洁最纯真的感情,在韶山冲天然流露,你不敢阔步高歌,像个严谨的化学家,临镜俯察万象,唯恐你逆着人潮而动,挤爆了他们欢愉无比的报恩分子。
有两副天上绝无人间仅有的照片:一张是发誓骑着毛驴去看你的新疆维吾尔族大爷库尔班,粗糙的老手被握在毛主席慈祥宽厚的温软巨掌里,幸福得要化掉;此情此景,回眸安史之乱,唐肃宗向西域搬救兵击贼,许诺长安克服,土地归唐朝,子女玉帛赏回鹘,霎时间上国首都男奴女婢,社会财富被回鹘军队洗劫一空,国破山河在,子 孙谒毛 君。一张是毛主席接见亚非拉来访的各族青年代表团,全世界被压迫民族和被压迫人民的中坚力量簇拥在主席身边,勾肩搭背,没大没小,纵情欢笑;前追百年,鸦片战争、英法联军、八国联军,中国帝后在哪里逃命,在哪里靠什么结与国之欢心?
藏传佛教对于藏人是刻骨铭心的信仰,他们的赞歌,匍匐跪叩的是印度偶像,跪拜了千多年,康藏八百万人,一度攻克长安,硬是喊幺不到老台,杀得唐太宗都只有认个女儿去抵挡了,经清朝推行宗教政策,跪到国民党垮台,西藏只剩百万人,毛主席接见西藏进京参观致敬团,表示共产党不压迫他们,要帮助他们发展生产,发展人口。六十年间,毛主席伟大的民族政策虽经不肖干扰破坏,制度可以篡改,而民心丰碑巍巍,谁也摇不动。地震可以震垮土坯藏民居,夺不走藏族人民对伟大领袖和导师毛主席无私的真情。全国学生在学校上音乐课,学会大量藏族百姓歌唱领袖、歌唱祖国的优美神奇高亢欢欣的旋律,被淡漠三十年了,埋藏在心底的颂歌是抹不去的,纵使豪吟西陲大漠的王昌龄再世,见证维族及其祖先回鹘对待中原至尊的态度,对比吐蕃劲旅和藏族阿爸心声的向背,他也只会被维藏人民热爱毛主席的感情所同化,挥毫强调:“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
二〇一〇年四月二十二日成都永丰路仰韶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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