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泰俊：《色·戒》为什么不可以禁演？ 近日，在中国法院网法治论坛看到网友转载的《李银河：〈色戒〉可以批评，不可以禁演（以下简称李文）》的文章，就跟一个帖子。后来想来想去觉得这是一个问题，还是专门写一个帖子更好些。于是有了下面这段话。 李文说：“从言论自由和出版自由的角度来看，这部电影的播出是一个进步。电影是言论，不是行动，它是人类想象力的产物，无论它有什么样的错误，由于它属于言论范畴，就应当有发表的自由，这个权利是受宪法保护的。当然，人们可以批评它，甚至猛烈地抨击它，但是绝对不可以禁演。”“个人的好恶不可以成为判断一部作品可不可以出版、一部电影应不应当禁演的标准。在这个意义上，广电部禁演《断背山》才是错误的，它没有禁演《色戒》倒没有什么错误。”“虽然有一些人不喜欢《色戒》，甚至认为它是卖国主义的，广电部并没有禁演它，这一作法是符合言论自由的原则的。” 猛一看李文很有仗义执言的大侠味道，言论自由嘛，不论他说啥，总的让他说呀。我却觉得李文错误地解读了言论自由。 这涉及了一个什么是言论自由问题。 从完美角度说，似乎任何思想都应当是自由的，任何思想的表达都应当是自由的。所以似乎禁演《色.戒》就是禁锢思想自由。但是任何时候自由都是有限度的，都不可能是无限的，中国如此，崇尚自由的所谓西方国家概莫如此。比如，你在任何西方国家，鼓吹希特勒的法西斯独裁是绝对被禁止的。比如，你在美国鼓吹武力推翻美国的所谓民治宪政，是被禁止的；你在任何国家鼓吹采取恐怖主义去对付一个政权绝对不禁止。不信你去美国大肆鼓吹大家通过爆炸等手段制造恐怖事件试一试？相信连真正的恐怖分子也不会这样干。 《色.戒》当然不是鼓吹恐怖主义的电影，但因此就可以属于可以自由地表达的思想吗？ 假如拍摄这样一个电影，描写屠杀犹太人的纳粹分子的内心世界，虽然屠杀是疯狂的，惨无人道的，但是他坚信他的做法是为了人类世界更加美好的未来而作，他认为这是无上荣光的事情。这样的电影相信没有一个国家会放映它。再假如这样一个电影，描写一个强奸犯，残忍地强奸后，他的内心世界是自己满足了快感，而电影以人性来表达，说性满足对人是天性。这样的电影能被任何国家批准上映并允许其大肆宣传吗？不信，你把纳粹当年拍摄的鼓吹纳粹的电影到美国、英国放一放，到以色列放一放，看看是否会得到准许？ 所以，思想自由是一回事，存在你的脑海里，没有人知道，也就没有人管你。但是思想的表达必须符合人类某一个阶段的基本价值观，此能被允许自由表达。不符合必然应当被禁止。何况《色.戒》本身不仅张扬了典型的汉奸文化，也恶毒地侮辱了中国妇女，更歪曲了基本历史事实，侮辱了“满门忠烈”的郑萍如一家及其后人。 另外，宪法的确规定言论自由，但并不是无限制的自由。任何把“言论自由”当成绝对自由都是完全错误的。正如刚次提到的，即便标榜言论自由的美国也不可能允许鼓吹恐怖主义手段袭击美国的言论自由发表是一样的。 除此之外，言论自由还会受到各种限制，比如在美国《色戒》限制为成人观看，就没有给这个所谓“言论”充分的自由。 所以，从很多人提出应当禁演《色戒》电影的本意看，并不是要禁止思想自由，更不是禁止言论自由，而是认为《色戒》本身宣扬的思想伤害了中国人民对汉奸憎恨的基本感情，认为这个电影是有害的。这不是个人好恶问题，而是民族感情问题，是在外敌入侵时我们应当站在什么立场上的问题，的确是个大是大非问题。站在这个角度，禁演的提议没有什么不可以。 附：中国法院网 法治论坛 李银河：《色戒》可以批评，不可以禁演 http://www.rednet.cn 2008-1-21 14:18:04 红网 最近，批评《色戒》的声音很多，有人从爱国主义的角度说它是汉奸电影，有人从反对色情的角度说它不符合中国传统的含蓄风格。据说还有人提议应当禁演，广电部因此承受了很大的压力。 从言论自由和出版自由的角度来看，这部电影的播出是一个进步。电影是言论，不是行动，它是人类想象力的产物，无论它有什么样的错误，由于它属于言论范畴，就应当有发表的自由，这个权利是受宪法保护的。当然，人们可以批评它，甚至猛烈地抨击它，但是绝对不可以禁演。 对于同一部作品，总会有人喜欢，有人讨厌；有人认为它符合自己的道德标准，有人认为它不符合自己的道德标准；有人从这个角度理解，有人从那个角度理解。就以《色戒》为例，有人批评它美化了汉奸——这个汉奸竟然还能真正爱上一个女人，这不是美化汉奸吗？所以《色戒》是一部卖国电影；有人却可以赞美它揭露了汉奸的本质——他最后还是选择了杀死他爱的女人，并没有因为爱她就救她，不枪毙她，他真是太坏了，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大恶魔。由于《色戒》如此深刻地揭示了汉奸的残忍本性，所以它是一部爱国影片。 举这个例子意在说明，个人的好恶不可以成为判断一部作品可不可以出版、一部电影应不应当禁演的标准。在这个意义上，广电部禁演《断背山》才是错误的，它没有禁演《色戒》倒没有什么错误。它应当为前者承受比后者更多的压力和抗议。《断背山》的禁演是因为有些人不喜欢同性恋，广电部以一部分观众的好恶为标准禁演是违反了言论自由的原则的。虽然有一些人不喜欢《色戒》，甚至认为它是卖国主义的，广电部并没有禁演它，这一作法是符合言论自由的原则的。 其实严格地说，广电部的设置并不是一个和国际电影电视管理规则接轨的制度设计，国际的规则是只设电影分级机构（其职责是决定电影可以在哪个范围发表），并不设电影审查制度的（其职责是决定某个电影可以不可以发表）。 [稿源：南方网] [作者：李银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