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学者点评《色·戒》
云南学者点评《色戒》
——真善美书家学术圆桌会议纪要
(原载大家思想网www.dajia123.com,转载请注明出处)
12月11日晚,真善美书家、大家思想网邀请云南大学现代文学研究专家宋家宏教授、云南大学张巨成教授、云南师范大学林勇跃教授、昆明真善美文化传播中心主任曾世逸等嘉宾参加了“点评《色戒》”学术圆桌会议,来自社会各界的30多位朋友参加了此次活动。
主持人简要地介绍了《色戒》在社会上引起的争论后,各位嘉宾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宋家宏教授研究张爱玲二十年,他指出,《色戒》一共有四个版本,第一个是有历史原型的《色戒》,即烈士郑萍如的真实历史,第二个是张爱玲的《色戒》,第三个是李安未删节版的《色戒》,第四个是删节版的《色戒》。关于第二个版本和第一个版本之间的关系,宋教授认为并没有必然的联系,郑萍如是中统特务,而“王佳芝”是一个在香港读书的学生;大汉奸丁默村是个风度翩翩的人,但张爱玲笔下的“易先生”却是一个很猥琐的人。因此,他们之间没有必然的对应关系。艺术与生活、历史毕竟不是一回事。实际上,李安的电影招致郑萍如妹妹的起诉,是李安故意为之,通过这种炒作,提高票房。关于第三个版本,宋教授认为李安拍电影是相当成功的。他说,张爱玲的小说很多都拍成了电视剧,但几乎没有拍得成功的,学术圈认可的就更少了。李安对张爱玲的《色戒》也有一些改动,如“易先生”本来是一个很猥琐的人,但剧中的“易先生”却是个帅哥。另外,在小说中,王佳芝并未完全爱上易先生,在最后一刻,她还在犹豫。但李安将这一点改了,改成了王佳芝没有犹豫。这一点改得很糟糕。易先生是一个很坏的人,将他的救命恩人也杀掉了。在小说中,易先生处决王佳芝后还在为自己找借口,如说自己是无毒不丈夫,如果自己不这么狠毒,王佳芝也不会爱上他等。但李安的电影对这些心理活动处理得很不好。电影里的王佳芝是因为“欲”而爱上了易先生,不是因为情。但大陆版的电影将床戏都删除了,电影的叙事逻辑就很不完整,让人看不懂。所以从这部电影来看,应该推出中国电影的分级制。但是,从艺术的角度来讲,李安拍的电影是相当成功了,每一个细节都做得很好,还原历史旧貌的能力非常强,30年代上海的气息扑面而来。在回答其它同学提出的问题时,宋老师指出,现在的社会太缺少当年茅盾等人那样的左冀作家,现在的很多作家对社会问题漠不关心。如山西出现了黑煤窑事件,就没有哪个作家去写,去批判这些丑恶现象。当然这个社会也需要象沈从文那样的自由主义作家,宣扬美好的人性。文学来源于生活,不一定高于生活,但肯定是改造生活。宋教授还强调,因为张爱玲曾经嫁给汉奸,就把她看作汉奸,或认为她的小说为汉奸翻案、为自己辩护,是不公正的。张爱玲小说的一个思路是“在普通人里寻找传奇,在传奇里表现普通人”,她在小说里把汉奸刻画得很坏,当然也会在“最邪恶的人身上发现美的东西”,这是张爱玲的特点和深刻之处。
林勇跃教授认为,这部电影能在大陆公映,实在是匪夷所思。这部片子整个是在宣扬汉奸文化,污蔑抗日烈士。郑萍如是一个烈士,为刺杀汉奸而牺牲。李安电影却将之改成一个因阴道快感而爱上了汉奸的人。在抗日战争中,中国出了不少汉奸,但中华民族是一个有着强烈民族精神的民族。有人在做汉奸,也有人在抗日。做汉奸的人比日军还多,但抗日的人比汉奸多得多。一个人的一生至少有两个东西是无法改变的,一个是父母,一个是出生地。现在很多精英在高叫全球一体化,但恰恰全球一体化的主导者美国是最讲国家利益的。在国家利益面前,一切都要让道。而现在中国的一些人,不要民族精神了,好象世界真的一体化了。80年代以来,精英们在不断地突破人类的底线。首先是突破了信仰理想的底线,不要理想信仰了;再是突破道德的底线,一些传统美德都不要了;第三是突破人性的底线,躲避崇高,往英雄身上泼脏水,任何民族英雄都是不存在的;第四是突破了动物性的底线,将人完全变成了动物。《色戒》就是这样,最后连动物性的底线都突破了。林教授提醒大家,任何学问、艺术,都不是在真空中产生的,都带有民族性的,一些自然科学也是如此。因此,看《色戒》,也不能忘了自己的民族性。他在回答问题时还指出:我们都讲人权、平等,但王佳芝把汉奸放了,换来的是她和另外六个朋友、同事的枪决,这是讲人权、平等吗?难道几个人的生命还不抵这一个汉奸的生命?是不是他地位高、权力大、人潇洒,你爱他,就可以牺牲这么多人的人权,甚至最基本的生命权?
张巨成教授说,他看了之后觉得这部电影很没有意思,不值得评论。如果只是为了讲这些三级片,完全没有必要,现在这样的电影到处都是。《色戒》完全是在“媚俗”,通过黄色镜头吸引人。其实李安还拍这些东西,根本不必要以这样的历史题材来拍,可以拍《金瓶梅》之类的,古今中外这样的题材很多。但是,《色戒》和真实的历史,特别是抗战英烈这样的人联系在一起,就是另一回事了。这就涉及到大是大非问题。现在的世界是由一个个主权国家组成的,既然是这样,就不能不讲民族、国家。关于人性问题,他认为现在就是个人主义太多、太严重了,所以这样的电影能够在中国大行其道。我们不能说个人本位第一,就可以去当汉奸,就可以不顾民族国家大义。人性是很复杂的,不能简单化,当个人利益与集体利益、国家利益发生矛盾时,不能一切从个人利益出发,这也不是人性的全部,至少很多人不是这样的。他说,中国历来不缺汉奸,从宋朝到明末,再到抗战时期,中国的汉奸很多;但是中国的爱国者更多。
曾世逸就电影《色戒》表现的是什么样的“色”、什么样的“情”、什么样的“人性”、什么样的“汉奸”以及“戒”什么等问题,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他认为电影里的“色”不是一般的“色”,而是有性虐待狂、性受虐狂倾向的被一般人称为“变态”的色;“情”也不是真正的、美好的爱情,而是基于性和钻戒的世俗的类似傍大款、养小蜜那样的情,看完电影并不能感受到爱情的存在;所表现的“人性”也主要不是人性中高贵、坚定的一面,而是幽暗、脆弱的一面;电影要“戒”的也肯定不是电影里表现的这些“情”、“色”、“人性”。他认为电影有很大的媚俗倾向,而这种倾向存在于我们的各种文艺作品及媒体中,这也是这些年道德滑坡的重要原因。他最后说:我们要“戒”假恶丑,而不是真善美(详见本网曾世逸的发言稿)。
由于是时间关系,主持人要求参加讨论的、愿意发言的朋友最后用一句话表达自己的意见。
“作家也好,导演也好,当他把作品推向社会时,不但要考虑经济效益,还要考虑社会效益。《色戒》的社会影响是很坏的,一般人看完了觉得汉奸很好。”
“《色戒》是拍给有一定思想的人看,我看了就没有受什么坏的影响。我们的艺术不能就低不就高。”
“恰恰是中国有思想的人太少了,如果有思想的人多了,就不会拍《色戒》。”
“一切思想和艺术,只要不是反人类的,就应该让它存在。”
“我们要戒的是极端思维、简单思维,我们要警惕道德高调,但更要重建底线道德。”
……
虽然大家都还有很多问题需要争论,但由于没时间了,只要作罢。最后宋家宏教授寄语真善美书家:“希望这里走出一批理想主义者!”
这是真善美书家举行的第一次影评活动,得到了参与者的好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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