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的月亮并不圆

文/吕伟明

想当年，北京人去了纽约，上海人去了东京。在纽约洗盘子的收入是以美元计算的，那时候美元金贵；而在东京吃一碗面条要花一百日元，那时候日元便宜。而今，奥巴马访华，宣布美国将扩大对华学生交流的规模，2009年给中国赴美学生就发了9万个签证，明白人一算，这些留学生每年却能给美国带去180亿美元的收入。

美国很富有，但是现在缺钱。如果不缺钱，美国总统就不会打医改的主意。其实，说美国人富有也不完全正确。2001年，占美国总人口1%的超级富豪几乎拥有美国社会总收入的20%，财富总净值占33.4%，拥有的金融资产总值占39.7%。与此相对，处于美国社会最底层的30%人口，大约有1亿人，人均财富净值仅为1万美元或更少。而且，超过5000万的美国人的财富净值是负值，所欠债务比所拥有的财富净值多。美国人所欠的债务有哪些？主要还是房贷。房贷铺垫起来的次贷危机使得美国金融界声名狼藉，但最大的后果却使美国人的生活水平大幅度下滑，使纽约街头多了数倍优哉游哉的流浪汉。

不过，若说贫富悬殊，我们中国比美国更甚。《2006全球财富报告》指出，在中国，0.4%的家庭占有70%的国民财富，中国已经成为全球财富最为高度集中的国家。中国财富向富人的集中度正在以年均12.3%的加速度在增长，是全球平均增速的两倍。据国内权威部门联合调查报告的数据，截至2006年3月底，中国内地私人拥有财产(不含在境外、外国的财产)超过5000万元以上的有27310人，超过1亿元以上的有3220人。在超过1亿元以上的富豪当中，有2932人是高干子女。他们占据了亿元户的91%，拥有资产20450余亿元。而考证其资产来源，主要是依靠家庭背景的权力资本。

这么一对比，那些对中国现状口诛笔伐的人就会发现，其实美国和中国一样，都不是普遍富有的世外桃源，都面临着富人与穷人之间社会分配的不公局面。富人的后代一般享受良好的学前教育，住在高档小区，不用在乎大学费用，也不用做兼职或背负债务，父母可以提供第一套住房和大量资金。而穷人的孩子若要步入中产阶级队伍，却难如登天。说社会不公平，大多是指社会中的竞争并非人才的竞争，而是财富的竞争。在当今社会，孔夫子都去膜拜陶朱公，比尔盖茨也变成了新一代的世界偶像，这都不是偶然的。

话说回来，虽然中国和美国都存在贫富悬殊，但却有些许不同之处：中国人口基数大，那些超级富豪们无论再怎么嚣张，毕竟只是极少数人。对绝大多数人而言，还走在热火朝天的希望之路上。中国人口多的好处便是：中国拥有世界上最为庞大的消费群体。只要你肯吃苦，就肯定饿不死。美国不一样，美国人没有人情往来，熟人在一起吃顿饭都斤斤计较。美国人以为自己天下第一，连谁都不放在眼里，所以也省下了友谊和温存。

隔着大洋的中国人，总认为美国是天堂。因为美国是法治国家，在美国骑一辆自行车都有可能违反几十条法律，宴席太丰盛会给你征税，给自己的花园浇多了水会被邻居控告浪费水资源。法治国家是很不错，中国人被各种潜规则折腾累了，就会向往美国的自由。可是美国除了法治之外，人情却极为淡薄，犹如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在中国，家庭添丁是喜庆日子，而美国人之间却老死不相往来，儿子找媳妇儿和父母无关，将来生了孙子孙女最好别来烦我们。那种中国四世同堂其乐融融的气氛永远不可能出现在美国。然而，美国人的生活水平也确实很高，美国人从早到晚使用的基本上都是中国制造的，中国出口到美国的都是性价比较高的东西。美国人越来越精明，在超市里也越来越挑剔，这都是很正常的。谁让美国人背着越来越沉重的房贷负担呢？一不能按时还贷，房子就没了，所以才省吃俭用买些物美价廉的商品。

中国人看美国犹如雾里看花，感觉有一种隐隐约约的美。中国有时候更像一个口号国度，到处是标语，从“五讲四美三热爱”到“八荣八耻”，生活里充斥着政治信念和穿着制服的国家干部。所有的报告无非都是雷同的词语不断在重新排列组合，不忍卒读。可若到了美国，这些都没有了，美国不玩这个。美国始终有两个党在明枪暗箭地相互攻击，一眨眼都二百年了。这二百年里，两个党都修炼成精，都比台湾阿扁高明多了。当年马克吐温的小说里写着一个议员在即将当选的时候，对方阵营里派出几个流着鼻涕的小孩儿搂着他的腿哭着叫爹，现在那些伎俩都是小儿科了。现在的每个美国总统候选人祖宗八辈都能给你曝光，连曾祖父续弦的小事儿都能重新让选民如雷贯耳。好不容易当了总统，就会立刻意识到这个无比荣耀的职位只是驴粪蛋子外面光，每一刻都要如履薄冰，要兼顾各方面的利益，不敢得罪华尔街，不敢得罪犹太人，不敢得罪军方鹰派，也不敢得罪选民，每想有所作为却总不能皆大欢喜。奥巴马来了一趟中国大陆，回去以后就撕破脸皮在台湾问题上说三道四。对此我们也应该理解，毕竟美国的总统不好当，有些话是不该说却又不敢不说的。如果与背后的那些财团、说客对着干，那这四年的任期就不稳当了。

记得杜勒斯曾说，历代战争的根源在于得到满足的、占统治地位的国家力图人为地保持现状，阻止变革，镇压变革的力量。而如今在美国的经济地位岌岌可危之际，反而孤注一掷地增兵阿富汗，似乎也正说明努力保持现状的美国正一点点显露出强弩之末的原形。说起来，美国人真傻，当美国人缴的税都购买了武器弹药用在伊拉克和阿富汗的时候，大部分美国人还不知道伊拉克和阿富汗在哪里。

想来想去，美国还有一件好处——美国的中西部都还撂着荒呢。如果美国农民能有中国的大寨精神，还是不愁吃穿的。可偏偏美国的劳动力价格太高昂，农民也没有村民委员会，太累的活儿只能雇佣移民。可当美国的农场主一算计觉得垦荒不够本，还不如纽约布鲁克林区的一个乞丐收入高，那就什么都不用想了。

2009年12月3日2点12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