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网友对袁腾飞汉语汉字浅薄理解能力的批评
我们也大规模地把日语引进汉语中,我们今天说的话,比如军事、经济、文化、政治,这些词基本上全是日语。什么积极、消极、干部这些词还是日语,现在说的物理、化学、生物这些词也全是日语。它和佛经的引进属于两次大规模的语言引进,所以愤青应该不说这种词,愤青抵制日货不够,应该抵制日语,他应该说古汉语才对。物理是日本话,化学也是日本话,愤青要创一个词代替物理和化学的词,编一个。——《历史是个什么玩意》 P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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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红叶晚萧萧
于 2010-05-15 13:20:08 发表
似乎袁腾飞先生在书里是这样说的,而且发展论坛前些年有个叫耶律宏的网友转帖的帖子也持这种观点,说什么中国现在的白话都是来自日语,当时我都进行了驳斥,没想到现在还能在号称最牛历史老师的讲课里发现这种观点。
这种东西不经考证,随意拿来误导涉世未深的复读高考中学生,是不是不太严谨呢?而袁老师讲的这些东西是不是也受到了网上那些随意性很大的帖子的影响呢?想来袁老师不少上网的,希望他能看到这些意见。了解历史,更应该对历史充满敬畏和深入,看到发生这些历史的文化背景和客观条件,而不是想当然。
作者:红叶晚萧萧
于 2010-05-15 13:20:08 发表
一瓶不满半瓶晃,教人历史,至少要给人半桶水的话,自己要先有一桶水,甚至一缸水,诸如考察语源词汇,虽然做不到“不可一字一词无来历”,但至少应该谨慎再谨慎,否则以己之昏昏如何使人昭昭?
在给复读生讲历史、捞外快、有偿家教之时,至少也应交代清楚当时事件的历史源流,时代困境与前因后果,提供给学生正反两方面的观点,以及各种利弊的比较,积极的因素是什么,消极的因素又是什么,从而让学生能够自己得出客观的判断和思考。
一边倒的愤青发泄式的表达不仅无助于学生的理性思考和成熟与独立判断,反而制造了更多的愤青,若此则与当年红卫兵有何区别?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是历史研究者和社会学者,特别是还出过高考题的历史老师的大忌。
下面是伍立杨先生多年前的一篇文章,供袁老师参考学习。
汉语的灾难?日语“外来语”古已有之
2007年07月16日 中华读书报
青年作家石映照先生的畅销书《读小说,写小说》第三章谈小说的语言,有所谓“汉语的灾难”一节。其中说:
“有一个很残酷的事实是我们不能回避的,那就是我们现代汉语中有着大量的外来语,主要是日语,据王彬彬、雷颐等人的统计,现代汉语中的日语词汇数量惊人,特别是今天使用的社会和人文科学方面的名词、术语有70%是从日本输入的,比如吧:服务、组织、纪律、政治、革命、政府、党、方针、政策、申请、解决、理论、哲学、原则、经济、科学、商业、干部、健康、社会主义、资本主义、法律、封建、共和、美学、文学、美术、抽象、电话、个人、民族、宗教、技术、哲学、民主、进化、俱乐部、形而上学、文据……”
石先生更引他人的论断,表示赞成:“王彬彬说,离开了日语‘外来语’,我们今天几乎无法说话。”
此说振振有词,实为想当然,可谓见风即雨,洵属不审之至。因为这些词汇老早在中国的典籍中就已创建使用,绝非阁下言之凿凿的什么“外来语”;并且往往古义和今义差别不大,或者说古义仍在,日本人只是从中攫取,普遍用于新写的、翻译的社科著作中,广其义,扩其容,增其度,使之面目转进,或者赋予表达的需要而已。
近代以来,日本译书成风,译量极大,它需要很多词汇来衔接兜承西来的思潮、学说,于是一头栽到中国古籍里面搜寻,果然武库丰赡,有很多足供借鉴的资源,有很多足堪借用的内容。于是出现大量词汇的翻新、增容,而那些书籍热络惹眼,纸贵一时,观者为其学说所眩惑,以为这些词汇都是日本人的发明创造,殊不知其真正来源,还在中国的古籍里头。
中国古人的心思、头脑、智慧,凝结成词汇、文章,日本著作者嗅觉灵敏,纷纷取为己用,导致今天作家惊叹:“我们现代汉语中有着大量的外来语,主要是日语”,并以为它们“是从日本输入的”,这就不是一个“很残酷的事实”,而是一个很残酷的笑话了。
您说,离开了日语“外来语”,我们今天几乎无法说话。而日本学者会说,离开了中国古籍,他们无法说话呢,或者换一说法,离开了中国古籍,日本著作几乎无从着笔呢!
王云五先生拈出众多所谓新名词,考出其来源,证明其在中国历朝古籍之中,屡屡见之,并不足奇。人们疏离古书,突于日本书籍上见其回流,颇觉陌生,云五先生说,“在未尝多读古籍者视之,则视若著作家或政治家之杜撰……似此数典而忘祖,殊非尊重国粹之道……在这许多名词中,有一部分为现代事物的代表,由此可以概见我国古代的发明与发现,由此也可以想见古代中外之交通与人类之殊途而同归……”(《王云五论学文选 ·新名词溯源》)。
云五先生分商业、政治、艺术、教育、哲学、社会、历史、科学等十数类,详细罗列了三百余个新名词,明确指出其来源,较著者有:文部盖即吏部之意,见于《旧唐书·百官志》,浪人见于柳宗元《李赤传》,意识见《北齐书》,实体、演绎见《中庸》,阶级见《后汉书·边让传》,代表见徐伯彦文,同志见《后汉书 ·班超传》,经济见《文中子·礼乐》,政治见《书经·毕命》,总统见《汉书·百官志》,民主见孙楚文,政府见《宋史·欧阳修传》,民法见《书经》,公法见《尹文子》,契约见《魏书》,条约见《唐书·南蛮南诏传》,主义见《史记·太史公自序》,计划见《汉书·陈平世家》,建设见《礼记》,时髦见《后汉书》,幽默见《楚辞》……其他诸如艺术、共和、著作、拥护、纪律、世纪、卫生、处方、师范、牧师、天使、专利……众多新名词,都在并不生僻的古籍里头所在多有。
中国古籍词汇的语源学历史发展脉络,浩荡犹如大江,支流无数;日本译述者的翻新只是在下游支流增添一些水量而已。中国多量、丰盛的词汇,表意广泛深远,自有其语源学词族构成的内在规律,这些词汇诞生、形成以来,即在中国历朝历代文字中反复断续出现,词义有所修葺增进,葆有内在生命活力,并非昙花一现,专等日本译述者前来发掘。
近代以还,中国社会屡经板荡,文化遭受毁灭性的破裂,几沦澌灭之境。我们的文化记忆,菲薄得像阳光下的草上晨霜,守成很不像样,求新又欠积极,于是出现惊呼“外来语”这样的滑稽判断,这表明今人在保存和刷新民族语言方面,论力道则弱不禁风,论视野则老眼昏花。我们端的是愧对古人!古人创造的文章词汇,存储凝结着前人的思想意识、生命图景以及经验智慧,它们是长期昏暗年代里,闪烁明灭的点点烛光,它对后人的文化记忆,起着坚实而微妙的搭救作用。日本人因政改维新,提早绍介西学,充量求助于中国古籍,有其聪明之一面,但不能因其善于挖掘搜觅,借用改用,而冠其发明权创造权。国人忘却源头所在,莫名惊诧,不免令识者与后人惊诧莫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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