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养“快乐猪”能否让消费者放心吃肉

　　

　　时间：2011-3-25 6:19:17 ：东方今

　　

　　南马庄，位于开封兰考，这个距离郑州约有一小时车程的小村，在该村，只要消费者预交500元订金，挑出自己想要的猪崽，春节前，就可领到这头成年猪的肉。
这里的饲养户承诺：快乐猪不喂任何添加剂，消费者可以随时监督生长情况。当然，快乐猪的生长周期很长，售价自然就比普通的贵些。
眼下，随着瘦肉精问题的被关注，食品安全问题，也再度引起关注。而南马庄的生态试验，能否在此关口，依靠绿色养殖，在快乐猪喂养方面取得突破？

　　

　　□东方今记者 路治欧／文图

　　

　　
绿色承诺：
预订者可监督“快乐猪”生长的每一天
3月15日，中央电视台曝光养猪户掺加瘦肉精事件当天，北京一个绿色组织负责人，给南马庄村支书张砚斌发来短信：“这下，你们的快乐猪认养形势要更好了吧？”
所谓“快乐猪”，顾名思义，就是让猪快乐地生活，应和南马庄的养猪理念“猪快乐人就快乐，猪健康人就健康”。换做南马庄饲养者的说法：就是让猪吃好、住好，偶尔再给它挠挠痒。
张砚斌说：“我们的快乐猪，绝对不喂瘦肉精，也不喂任何添加剂，只喂玉米、麦麸子和当地生产的豆粕，当然还有一些蔬菜。”
接受朋友提醒后，南马庄生态农产品专业合作社的张砚斌，马上将去年快乐猪的一些成长照片，放到了南马庄的网站，同时，也开始今年的“快乐猪”预订工作，第一时间向去年购买50头快乐猪的老客户发去了预订信息。
与去年一样，他们承诺：用原始的自然养猪法，杜绝喂养添加剂，并明确将通过撰写喂猪的日记、记录（大事记），向预订者及时汇成长情况。而今年的预订者，只需交500元预付款，便可现场认养一头属于自己的快乐猪。
其间，“快乐猪”的主人可以去南马庄，或通过监控录像随时查看“快乐猪”的生长情况，也可以通过电子邮件，查看《快乐人家》PPT了解村民喂养“快乐猪”日记感悟等。
据了解，5月2日之前，南马庄村民为“快乐猪”寻主人。5月2日后，“快乐猪”主人将“快乐猪崽”寄养在村民家中，“快乐猪”主人将为其向农民订购舒适的生活环境和健康的食物。到春节前，“快乐猪”将回到主人的身边。
快乐体验：“快乐猪”成为一方村民心动的快乐事业
3月22日下午6点，东方今记者来到了贾改芹家中，在院子里，一头猪正安逸地卧在堂屋门口，不时摇晃着大耳朵。
贾改芹笑着解释：“这头猪太老实、脾气好，光被欺负。所以，我有时候就把它从猪圈里放出来。”而在她家，猪崽可以随时在偌大的院子里撒野。
院子里堆放着一大堆卖剩下的莲藕，这头猪只是偶尔去啃一啃。贾改芹笑称，这是猪的苹果，它经常吃也就不大稀罕了。
去年，她家的4头快乐猪被城市居民认购。她说：“这让我心里一直很感激。没有快乐猪，孩子也就成了留守儿童。”
此前，生猪价格急落，贾改芹赔着钱以4块多钱一斤的价格卖掉了家里的猪。老公认为喂猪不赚钱让她跟着出去打工。贾改芹不想出去，一是想照顾好家里的一对儿女，二是舍不得家里养了8年的老母猪。合作社发动村民喂养快乐猪后，她第一时间了名。贾改芹说：“我想年年喂快乐猪。我一直想：不管大事业小事业，这也是我的事业，是我的一条出路。”
她觉得，喂养快乐猪的好处是“放心”。500元预订金让村民有了喂猪的启动资金，猪价一开始就定下了，不需担心起伏。

　　

　　
饲养心得：养“快乐猪”让它吃好喝好还要有感情
按照合作社的要求喂养，贾改芹一直很顺利。她说：“它再娇贵也可能有病，但是不能喂有残留的药物。另外，和人一样，只要照顾好它的一日三餐，就会很少得病。不能让它吃得太饱，也不能吃得太单一，经常喂它些蔬菜之类的食物。”
这4头猪没有生过大病，“一有生病的苗头就要赶紧提前看”。这时候，她会让张砚斌给配一些中草药治病。曾经有一头猪腿发软，她买了好几瓶人吃的钙片来喂，“这种待遇连我的孩子都没有”。
在此期间，她不时给认养的城市居民打电话，说说猪的生长情况。“我也不敢打得太勤，人家是郑州一个政府机关的工作人员，平时比较忙。”
村民付玉平去年养了15头快乐猪，全都很健康。他说，必须要和猪有感情交流，没事的时候会给它挠痒，喂猪的时候也会和它说说话。
为了让订购者了解猪的成长过程，合作社要求每名村民都要不定时地记录喂养日记。打开这些日记本，字写得不好，也有不少错别字，但是流露出来的感情让人感觉很真切。
付玉平在去年7月27日的养猪日记里写道：去曹新庄的油作坊买花生饼，有人问买饼喂啥，我说喂猪。他问：咋不喂浓缩料，猪长得快？我说：那样的猪肉香吗？另几个打油的也围了上来，纷纷说：“到底赚钱不赚钱”“啥生态不生态，不也没听说吃猪肉吃死人”……我的心中隐隐有痛感，乡亲们，我们何时才会自己觉悟？
类似的日记内容，在其他的饲养户日记里，也能得到一些印证。
养殖感悟：“快乐猪”的肉好吃，但成本更大售价更高
根据村民的喂养经验，他们的快乐猪和猪场喂养的猪有很多不同。
南马庄的快乐猪品种都用本土的黑猪，而没有采用猪场常用的长白猪。前者的生长速度和瘦肉率从品种上就有差异。
付玉平说，从出生到出栏，快乐猪需要10个月左右，而一般的猪只需要四五个月，前者需要的时间是后者的两倍。
据介绍，快乐猪生长期长、吃得好，肉质也有很大不同。付玉平说：“杀猪的一下刀就说这肉感觉不一样，快乐猪的肉色比较深，炒的时候不容易粘锅，吃的时候有嚼头、比较筋道。”但据介绍，快乐猪的肥肉比较厚，瘦肉率也因此要低一些。
不过，高投入也需要高回做支撑，快乐猪肉好，价格自然也不菲。
去年，在决定包猪认养之后，合作社进行了成本核算，购买小猪、麦麸、玉米、加工费、疫病防治、包装箱、包装人工、每天25元的饲养成本等费用算下来，每头猪的价格需要3400元。
贾改芹的4头猪卖了多元，每头猪的售价4700多元。因为养一头快乐猪的时间和养两头普通猪用的时间相当，单按售价来算，比普通猪多卖将近1500元。
但是，算上物价上涨、人工成本和病死风险，这些钱还要打不少折扣。南马庄村主任耿金龙的4头快乐猪在即将出栏时，因为疾病一下子全部损失掉了，还有一名农户的2头快乐猪，也因为生病而不得不提前处理掉。
因为猪价普遍比去年的这个时候高，玉米、麦麸等价格也涨了，因此，张砚斌和其他村民决定提高猪肉的销售价格，今年估计会定在每斤30元以上。

　　

　　
朴素声音：
有多少努力才能让消费者更信任
与打工赚钱相比，喂猪还是要赚得少太多。如今，南马庄村只有8户农民在喂养快乐猪，他们中要么是老养猪户，要么是留守家里的妇女。但是，质量必须保证。
南马庄村通过鼓励消费者随时去察看喂养过程、养猪户写快乐日记的形式，向消费者表明自己的承诺。但是，有绿色组织成员看到付玉平家里的饲料袋后就怀疑他偷偷喂了浓缩料。
付玉平很委屈，说：“现在出去拉料，人家就会用这种袋子，我们总不能每次都把袋子换掉吧。”不过，他表示以后会注意这个问题。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张砚斌决定以后慢慢发展集中喂养，今年村里已经划出6亩地来发展沼气池、发酵床养猪，并给猪提供“运动场”，在附近装上摄像机来随时让消费者监控。
尽管有一旦违反喂养规定，就开除出合作社不得再养快乐猪的惩罚措施，但是，为了更好地监管，他说：“我们今年要引进豫南黑猪进行喂养，为了和农村很多人喂养的白猪区别开来，所以给消费者强调快乐猪必须是黑色的。这样可以防止有人冒充。”
另外，去年他们是让城里居民和养猪户直接签合同，今年则是合作社统一和消费者签合同。“合作社之外的猪，我们一概不承认是快乐猪，也不能用南马庄的商标”。

　　

　　南马庄和丁磊 谁更能解题食品安全

　　

　　时间：2011-3-25 6:19:17：东方今

　　

　　南马庄，作为绿色养殖的试验田，养快乐猪不是为了规模化，而是为了使这个小农经济环境里的生态链条更趋完整。这个完整的生态链条可以形成一个生态农业、生态农村，然后以此吸引城市居民消费。
如果这一模式由点到面，星星燎原，那么，通过城乡互助型消费就可以实现食品安全。但是，南马庄的现状表明，农民更关注眼前的增收，更多的村民只有在看到利益后才会由观望转而行动。
瘦肉精事件推动了丁磊养猪在社会上的轰动。它无疑是规模化的，但是与之前的规模化相比，它更注重产品的可追溯性、生产过程的标准化和透明。是城乡互助型消费还是规模化的改造更能推动中国食品安全的解决，这无疑是两个目的一致、路径不同的探索和尝试。

　　

　　
难题：在资金和销售面前，村支书小心盘算

　　

　　
南马庄村支书张砚斌意识到，如今是“快乐猪”一个难得的发展机遇。他想让更多的消费者来村里领养“快乐猪”。但是，苦于没有有效吸引消费者的办法。
他对东方今记者说：“既然今年的形势肯定好于往年，那么我们先买300头猪仔，这样4月底市民朋友来认养的时候也会更有选择？”过了一会儿，他又说一次买300头有点多了，万一没有那么多的朋友认养怎么办？
农民的经济实力禁不住折腾。
该村村民付玉平有一头快乐猪本应在春节前给预订者，但是，预订的那名消费者一直说忙，没有时间来领。这让他很头疼：猪到一定重量就不会长了，但还要一直喂饲料；如果最后预订者不要了，即使500元定金不再返还，也难以弥补按市场价销售快乐猪的巨大损失。
巨额资金的投入、销售渠道的匮乏，都使张砚斌在决策时要瞻前顾后。张砚斌说：“以前想做无公害大米，是因为当时我们乡至少有3万亩水稻。
我们弄了自己的品牌，注册了商标，投资100多万建了个大米加工厂，但是现在就剩我们村600亩水稻。即使这样，只有90%左右的水稻能通过合作社的渠道销售出去。”
在付玉平带头用传统方法养了快乐猪以后，南马庄生态农产品专业合作社花1000元注册了这一商标。但是，若要扩大规模进入市场，又会面临着各种认证等花销。

　　

　　
歧路：喂快乐猪是增收，还是打造生态链条

　　

　　
南马庄村是中国农业大学副教授、兰考县委常委何慧丽乡村建设试验的试点村，如今已经成为全国略有名气的村庄。2004年，该村在何慧丽的指导下成立了养殖、文艺、资金互助等合作社，2005年开始种植无公害大米，2006年购米包地，2009年开始打造生态旅游，2010年开始进行包猪认养、藕蟹认购等。
何慧丽曾赴北京、郑州卖米引起社会轰动，2010年她在郑州卖肉也让人一时关注。“为什么农产品非要规模化？”何慧丽反问道。“三农”问题专家、中国人民大学农业与农村发展学院院长温铁军也不希望南马庄跟着市场走。
在他们看来，工业化的农业已经被证明是错误的路子。食品安全取决于农村、农民，但是农民要靠土地增收，就不得不跟着市场要产量，就会导致农药和化肥的滥用，造成严重污染，产生食品安全问题。
这些专家希望，南马庄能走出一条生态农业的路子来，只有可循环的链条才能打造生态农业。珍·古道尔(北京)环境文化交流中心理事会主席范敏坚说，种植有机水稻要用鸡粪，鸡粪用量多需要去买，实际上这些鸡粪都是有问题的。“假如是机械化的养鸡场的鸡粪，那鸡粪是不干净的，鸡粪放到田里是有问题的，有很多残留，如抗生素、激素、重金属残留等，这些到底有没有转化到粮食里面？消费者都会担心的。”
他们理想中的生态农业，是用诱虫灯把不施农药化肥的水稻里的昆虫都诱杀了以后，再喂那些林子里的散养鸡，它们吃这些虫子长大，把这些鸡粪收集起来施到地里。这个链条连接起来了，那整个产品都是生态的。
南马庄一直致力于打造“中原第一合作生态村”，他们种无公害水稻、莲藕甚至小麦，还建了生态房。喂快乐猪在一定意义上是为了完善生态链条，猪粪可以供给不施化肥的田地。
但是，这个村的生态农业仍是一个试验。无公害水稻都在种，它允许施适量的化肥和农药。不施任何化肥和农药的有机水稻只有一家在种，有七八亩地。这还是合作社保证他的水稻收入全村最高才种的。而快乐猪也是观望者居多。更多老百姓看重的并不是生态，而是能不能赚钱。
方向：打造城乡互助型消费的样本
在何慧丽看来，食品安全要想解决，需要靠生态农村，而南马庄就是打造生态农村的一个试验田。从这个意义上来讲，是南马庄这样的村庄要拯救城市。
对于瘦肉精事件，有人说，道德的血液，不会从天而降，应从销售终端转移，通过频繁抽查来发现问题。在这种恶劣的背景下，怎样找到安全、健康的食品才是每个人最为关心的问题。其实，最先找到的应该是农民，第一次出现瘦肉精的时候，农民就知道自己家要养两头猪，一头不喂“瘦肉精”留给自己吃，另一头卖给别人吃。
“如果能有更多的消费者组织直接对接农村，直接从农田里拿到吃的东西，这种风气的形成就会有助于食品安全问题的解决。”何慧丽说。
她认为，南马庄位于河南省开封市兰考县三义寨乡，距郑州市一个小时车程，距开封市20分钟车程，距离最近的高速公路出口只有两公里，这样的优势很明显。
有文章指出，如果作为生产者的农民从内心里觉得他卖的那头猪一定是给他在城里的朋友吃的，那么他会以同样的方式对待他饲养的每一头猪。因此，真正实现城乡互助型消费，减少城乡的断裂和差距，才能解决食品安全问题。
张砚斌认为，认养南马庄的快乐猪不仅仅是猪肉，而是通过认养之后的察看来贴近农村，感受农村，享受南马庄的附加服务。“我去日本学习，东京附近一个叫练靶场的地方，也在搞城乡互助，这让我很震惊。人家那么先进了还在搞城乡互助，我们为什么不能搞”？

　　

　　
思考：南马庄试验与丁磊养猪，谁更能解决食品安全问题？

　　

　　
南马庄生态试验的目的，就是打造一个生态农村。在这个小村庄里，通过健全生态链形成一个生态农业，然后通过城乡互助架起消费者与生产者的桥梁。试验者认为只有这样的村庄越来越多，才能真正解决食品安全问题。
那么，南马庄试验与丁磊养猪，谁更能解决食品安全问题？
3月24日，网易公司对外宣布，CEO丁磊谋划了近两年的养猪场正式落户浙江省湖州市安吉县，标志着网易养猪项目前期工作已经完成，开始进入全面实施阶段。
丁磊曾称：打算从日本引进高端黑毛猪，采取日本最先进的养猪方式，圈养和牧养相结合。30公斤前长骨架的时候圈养，30公斤后都是牧养。丁磊说，牧养可以增加猪的活动量，增加它的肌肉，使它的口感更加好。
丁磊还要让饲养猪的全过程绿色化：绿色的饲料，绿色的养殖，连猪上厕所都要进行排污处理。他要打造一个高品质养猪的规范和标准。
网易CEO丁磊表示，网易未来要做的就是养猪业中国式的公开课。我们会免费把养猪模式、过程放在网上。他说，网易想给大家呈现的是一套安全的、科学的、有资本投入的生产模式，最后还是不赔本的。
丁磊要用规范和标准向绿色猪肉行业进军，这显然是规模化的养殖方式。一个不要规模化，而要城乡互助；一个不仅要规模化，而且要能将模式复制。食品安全是不是仅仅缺乏生产过程的公开透明、规范标准，食品安全是不是只能靠进入农村去购买才不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