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币汇率的困境之谜

　　：百草止水

　　
　　
　　　　国际上普遍认为人民币估值过低，以美国为首的西方社会更是试图强压人民币迅速升值，却被中国政府一直拒绝。于是，围绕着人民币汇率，中国同发达国家展开了一场拉锯战，美国甚至抛出了贸易制裁的大棒，连美国参众两院也一再出台与人民币相关的议案。按照通常的国家关系常识，凡是美国不惜一切代价施压强迫的，往往都对美国有利，对对象国不一定有什么好处，甚至常常危害多多损失多多。人民币剧烈升值，必然会严重压抑中国的出口贸易，这是换算成美元的中国商品价格猛增的缘故。中国的出口能力严重受损后获益的是谁？很遗憾不是美国，也不是欧盟，甚至不是日本，而是其他的广大发展中国家。更让人大跌眼镜的是，人民币剧烈升值还会普遍抬高世界商品的价格，因为来自中国的物美价廉的商品没有了，欧美赖以进口的日用消费品无论继续来自中国还是来自其他发展中国家，其价格都会迅猛上涨，通货膨胀就会非常严重！
　　
　　　　既然人民币升值对欧美无益，甚至害处多多，为啥美国还要拚尽全力强压人民币升值？第一，人民币剧烈升值首先会严重打击中国的发展势头，中国经济的发展严重依赖于投资和出口，人民币升值抬高了出口价格削弱了出口竞争力，并进而令投资者望而却步。投资和出口的双引擎惨遭打击，中国经济即便不衰退，也会停滞或大大放慢发展脚步，这样美国就可以兵不血刃地废掉中国这个潜在的竞争对手。第二，以美国为主的西方金融工具可以大发横财。广场协议曾迫使日元大幅升值，美国金融工具提前潜伏进日本经济体系，待日元大幅升值后又变换成美元大规模退出，一进一出不仅掠夺了日本长期发展的经济成果，而且令日本经济陷入了长期停滞。亚洲金融危机则是美国金融工具主动出击获利的典型案例，通过买空卖空的方式引发东南亚诸国股汇双市大幅下挫，然后这些套利工具又成功携款出逃，从而将东南亚诸国一下子打回了十几年前的原形。非常有意思的是，在美国政府强烈声讨人民币汇率之前，来自金融套利工具的欧美热钱就源源不断地涌入我国，在中国房地产、股市等领域扎下了营盘，较长时间的等待换不来人民币剧烈升值的期盼后，有很大一部分已经无可奈何地退出。当然，这些热钱并没有什么损失，中国蓬勃的发展势头着实让他们获利不浅，但距离大规模套取暴利的目标极其遥远，所以他们并未取得成功。
　　
　　　　人民币剧烈升值对中国危害极大，中国政府坚拒欧美压力是极其正确的。那么这是否意味着人民币价值没有低估或人民币不该升值？答案也是否定的。中国政府一度否定过人民币价值低估，后来又允诺升值，只不过是缓慢而又不连续的升值而已。显而易见，无论剧烈升值还是缓慢升值，都预示着人民币存在着巨大升值空间，这说明人民币价值低估现象的确存在。那么问题就来了，人民币价值为何低估？低估后的人民币该如何回归正常价位？
　　
　　　　我们先来看看人民币为何会低估。导致人民币价值低估的原因有四个：第一，人民币无法自由兑换。这就使得人民币价值无法完全由市场因素决定，政府对汇率的影响非常强大，而且改革开放初期，为了刺激出口贸易我们的确曾将人民币兑美元汇率大规模贬值过。第二是庞大的贸易顺差。我们买进的商品少而出口的多，以美元为主的外国货币就会在国内越积越多，人民币兑美元的比价就会面临着强大的上升压力。饶有趣味的是，美国就公开认为贸易顺差是造成人民币价值低估的根源，百草止水认为这不过是故意制造烟雾转移中国政府视线的假命题。第三是持续发烧的外资涌入。外资的涌入加剧了美元在大陆的存量，国内美元太多了，而人民币又无法像美元那样流通出去，这就又给无法自由流通的人民币增加了升值压力。当中国政府做出缓慢升值的决定后，以短期巨额套利为主的金融工具失去了可操作的空间，但以长期获利为主的热钱投资源源而来，这些热钱赌的就是较长时期之后的人民币价值平衡，那时他们手中的资产就已经成倍成倍地增值了。正是由于这些热钱的不断涌入，才使得人民币升值压力更大，因此缓慢升值之路不过是慢性自杀而已。第四，中国商品价格偏低，无论是出口还是内销，中国生产的大多数商品都要比全球价格便宜很多，这就是有名的中国“全球价格盆地”现象。如果用购买力平价计算，不仅人民币价值严重低估，而且中国的国民生产总值都被严重低估。西方总是说人民币价值被低估得非常厉害，他们的依据是什么？是购买力平价！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有一个计算全球国民生产总值或人均国民生产总值的最公允理论，那就是购买力平价，以全球商品的平均价格为基准，将各国的国民生产总值换算为统一的扣除各种汇率因素的新统计体系，结果显示，中国在2005年人均国民生产总值为5700美元，整个大陆的国民生产总值为7万4千多亿美元，居然是日本的两倍还多，所以说中国早就提前很多年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规模国了！为什么西方那么起劲地喊人民币价值被低估？就是因为中国物价太低，不仅掩盖了真实的国民生产总值，而且严重低估了人民币的价值。中国的商品为何那么便宜？就是因为中国的劳动力价格便宜，就是因为中国的劳动力价值被严重低估，这才是人民币价值被低估的最根本原因！
　　
　　　　尽管人民币不可自由兑换性、庞大贸易顺差和外资的大量涌入是构成人民币升值压力的重要因素，但归根到底的根源还是劳动力价值被低估。正因为劳动力价值被低估，中国的商品才极为便宜，按照购买力平价计算的人民币价值和国民生产总值才会双双被严重低估。货币的汇率是相对的，在一个真正平衡合理的货币体系里，同一商品的价格应该能够与全球货币间的汇率水平相适应。用人民币购买比用美元便宜很多说明，人民币很值钱，人民币兑美元的汇率被低估，被低估部分的差额恰好是中国劳动力价值在具体商品中被低估的量。所以说，要平衡人民币汇率，无论迅速升值还是缓慢升值都是错误的，真正恰当的办法应该是提高劳动力价格，使之能够真实地体现劳动力价值。不管快速升值还是缓慢升值，都是治标不治本的暂时措施，即便因此达到平衡人民币汇率的目标，随着经济的继续发展，被低估了的劳动力价值又将再度酝酿出新一轮的人民币价值被低估来。更何况，一旦人民币升值成为明显的预期，国外热钱就会滚滚涌入，以美国为首的发达国家就会不声不响地通过热钱投资大肆掠夺中国的财富，中国就会重新步上日本或东南亚的老路！所以说，人民币缓慢升值绝非善策，只不过将快速自杀转换成慢性自杀而已！人民币要回归正常以及中国经济要走上正轨，劳动力价格迅速提高才是真正的对症方剂。劳动力价格的提高不仅能迅速缓解人民币升值压力，而且有助于推动中国经济向消费主导型模式转变。
　　
　　　　马克思的剩余价值理论是社会主义赖以存在和发展的基础，他对剥削的深入解剖和论证激励了西方工人对资本家的抗争，最终工人工资不再由资本家通过市场自行确定，而是由代表工人的工会坐下来同资本家进行谈判，于是西方工人的工资不断迅速地得到上涨。在东方，在资本主义经济极端落后的地方，以列宁为首的人成功地建立了社会主义国家，并实行了有别于西方市场经济的计划经济体制，从工人工资到商品价格都无一例外地由政府决定。于是以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对抗为主轴的冷战开始了，结果经历了较长时期的竞争后，苏联及东欧的崩溃宣告了冷战的结束，中国却早早踏上了朝市场经济转型的道路，从而避免跟随苏联成为冷战的牺牲品。中国虽然避免了苏联的覆辙，但也因为市场经济体系的确立出现了新问题，那就是工人工资的确立机制。表面上中国经济不过是共产党领导下的市场经济，但是由于中国工人工资定价机制上的严重缺陷，中国经济就成了有严重缺陷的市场经济，这种经济同马克思发表《剩余价值》理论的时代并无二致，那就是中国经济正以工人遭受严重剥削为代价朝前发展！正因为这样，百草止水才一直呼吁，中国必须尽快提高工人工资，因为严重低廉的劳动力不仅不符合国际主流市场经济的准则，更不符合社会主义国家的宗旨！无论政治上还是经济上，我们都在犯一个极其严重的错误，这个错误不仅造成了中国“全球价格盆地”现象，使得人民币和国民生产总值遭到严重低估，而且为社会的安定、和谐和团结埋下了重大隐患！
　　
　　　　有人曾经声称，提高工人工资不是政府行为，而是企业或市场行为，政府无权干涉企业工资的制定，这是国际通行的准则。对此百草止水提出两项反对理由：第一，我们是社会主义国家，执政党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因而它有责任有义务为提高工人工资不懈奔忙。第二，沿用国际准则政府不干涉企业工资标准的制定，但是同样沿用国际准则应该由独立工会代表工人同企业商讨工资细则。很可惜，中国所有的工会都不是工人投票选举出来的，都是上级政府或企业任命的，因而也就不代表工人的利益，而是代表政府尤其是企业的利益。还有人主张提高工人工资将抬高企业生产成本，商品的价格因而上浮，不仅国内通货膨胀严重，而且会严重削弱我们的出口竞争力。对此百草止水提出四条反驳理由：第一，我们已经是全球价格盆地，商品价格的上浮仅仅是回归正常而已，以前的低价恰恰是严重畸形和扭曲的现象，其代价就是中国广大普通劳动者利益的缺失。第二，国内价格上涨是工人工资上涨引发的，前者在后而后者在前，因而丝毫无损广大老百姓的根本利益。第三，中国商品出口价位因之上浮不过是向全球同类商品出口价位看齐而已，如果工人工资上涨后出口价格依然低于其他国家，就丝毫无损我们的出口优势；如果同其他国家的出口价位持平，说明我们在同一起跑线上，中国的竞争优势应当放在质量、规模和档次上，而非价格；如果高出其他国家的出口价位，只能说明我们的经营管理有问题，我们在工资以外的成本大得惊人。第四，中国工人的工资上涨了，就会有更多的钱用于消费，这将极大地刺激国内生产，消费拉动型经济模式就会逐步确立，生产旺盛了物价上涨趋势就会得到适当抑制。
　　
　　　　还有人指出，中国工人的工资不是最低的，非洲、东南亚和南亚某些国家的工人工资比我们还低，而且有资料显示中国的人力资源成本已经超过印度，劳动力价格低廉已经不再是我们独一无二的优势。那么按照百草止水的观点，是否这些国家的劳动力价值也被严重低估了呢？是否他们的货币也面临着强大的升值压力呢？首先，这些国家大都是民主国家，民主国家有一个显著的优势就是独立工会的存在，这些工会完全由企业工人选举产生，因而绝对代表工人的利益。独立工会能代表工人同企业商谈工资事宜，这就严重限制了企业随心所欲制定工资标准的权利，从而使得马克思笔下的赤裸裸的剥削得以最大程度上的削减。其次，这些国家的制造业规模和劳动生产率远不如中国，生产规模越大越集中单位商品的成本就越低，生产率越高单位商品里的成本就越少，因而利润率也就越高，工人劳动创造的剩余价值也就越多，工人的工资就应该越高。可是很遗憾，中国没有独立工会，工人犹如一盘散沙，所以没有人也没有机构为工人争取正当的权益，因而中国的低工资就一直持续着，与生产规模、生产率和利润率远远搭不上关系。非洲、东南亚和南亚的部分国家总体劳动力价格还不如我们，但那是与他们国家的生产规模、生产率和利润率相适应的工资结构，尽管他们的企业工会尽力为工人争取权益，可他们客观创造的剩余价值有限，工资增长的空间也就有限。设若中国的工人有自己的独立工会，并且中国政府也授权并规范工会和企业间的工资福利磋商机制，那么中国工人的工资水平就绝对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不仅继续高出那些国家，还会直逼东南亚那些相对发达些的国家工资水平。所以说，人民币被低估的罪魁祸首是劳动力价值被低估，正因为中国劳动力价格长期在低水平徘徊，才使得中国商品格外便宜，也才有按购买力平价计算的国民生产总值远远高于按现行人民币汇率计算的结果。
　　
　　　　因此，要解决人民币汇率问题，就必须先解决中国工人工资问题，只有工人工资合理了，人民币汇率才会自动趋于合理。依据美国强行主张的快速升值和中国政府的缓慢升值方案，百草止水也推出解决人民币汇率的“缓”和“急”两套措施。缓的措施就是促使中国工人工资有计划有步骤地增长，直到中国工人的工资水准达到与生产规模、生产率和利润率相适应的程度。当然提高工人工资也有两种途径，一是政府亲自干预，二是企业工会独立。急的措施就是大量发行人民币，从而正好能够抵消它本来能够升值的部分。那么应该发行多少呢？一种方式就是按照西方普遍认为的人民币价值低估40%的幅度，以当年度的国民生产总值乘以40%得出应该扩大发行的货币量。另一种方式就是按照现行国民生产总值与购买力平价计算出来的差值确定人民币的扩大发行量，理论上购买力平价计算出来的国民生产总值才最准确，超出和低于这个计算值都是不正常的。但是，如果不想方设法提高工人工资的话，人民币被低估就会年复一年地出现，中国政府就得年复一年地扩大发行人民币。当然，所有增发的人民币都应该全部分发给人民，因为这是人民收入长期被人为压低的部分，政府据为私有就会被认为是对人民的掠夺。
　　
　　　　这里有一个现象非常有趣，按照购买力平价计算我们的国民生产总值要翻上好几倍，那么人民币价值也应该需要升值好几倍才对，为何西方独独说人民币价值被低估了40%以上呢？这个差距太大了，西方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百草止水认为这是一个显而易见的阴谋：第一，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推出购买力平价计算体系后，在中国得出了惊人的发现，西方社会高度震惊并一度炒作鼓噪。中国政府也非常震惊却一再否认购买力平价的合理性，而且还给出了一个合理解释，那就是劳动力便宜导致物价便宜，还自豪地宣称这是国情不同的缘故没有可比性。后来西方社会就不鼓噪了，这是因为中国剥削自己的工人与他们无干，而且这种建立在低廉劳动力价格基础上的物美价廉的商品对西方平抑物价和幸福国民很有好处。第二，当按照购买力平价计算得出中国的经济规模早就是世界第二后，欧美就坐不住了，一心称霸的美国更是如坐针毯坐卧不宁，打击和抑制中国经济就提上了他的议事日程。通过购买力平价和现实汇率两种计算办法得出的中国国民生产总值的巨大差距，西方发现了体现在人民汇率上的巨大低估量，而且这种低估居然数倍于广场协议期间日元被低估的空间，这不能不让西方震惊和激动。第三，通过人民币打击中国经济就必须想方设法让中国接受西方的升值方案，让中国接受西方的升值方案又必须告诉中国人民币被低估的理由和幅度，真实的理由和幅度让中国知道了就会令其大为恐慌而且不会按照西方的方案从事，怎么办呢？西方想到了中美巨额贸易逆差，于是就由美国出面将贸易逆差当作人民币需要升值的理由，并据此虚假计算出人民币需要升值的幅度在40%左右。结果很出乎西方的预料，中国政府居然一开始就否认人民币被低估，后来虽然承认但又以讨价还价的口吻认为低估幅度远小于40%，这说明中国并不了解自己货币的真实情况，西方的虚假解释就轻而易举地俘虏了中国所谓的那些经济学精英，这让西方欣喜若狂，强压人民币升值的劲头就更强烈了。第四，西方抱着侥幸摧垮中国经济的心态的同时，也担心自己受害，毕竟中国同西方的贸易是互补的不是竞争的，中国经济垮了西方的物价就会泛滥，从人民币升值中掠夺的巨额经济利益根本无法救赎通货膨胀的危害。这显然是个令西方抓耳挠腮无法两全的课题，以美国为首的西方政府就表现出犹豫不决的状态，西方敏感的经济学家尤其是商界人士也大肆反对强压人民币升值的举措，一致认为那将是全世界莫大的灾难。也许中国政府的缓慢升值对西方最为有利了，这样通货膨胀不会迅速出现，西方不仅有机会及时做出调整，而且他们的热钱也能从中获取巨额暴利，唯一可惜的是西方具有高度破坏性和掠夺性的自由基金武器无法发挥威力了。令西方忧虑的是，缓慢升值给中国留出了太多的时间，万一中国在慢性自杀中突然明悟，终于发现了劳动力价值严重低估的危害和缓慢升值人民币的弊端，千载难逢地打垮中国的机会就会彻底丧失，这对西方来说不能不说是个巨大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