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辅餐厅偶遇(二OO七年十一月)
这次陪薛范老师在北京基辅餐厅售书签字,非常成功,预先准备的那些书在第四天即告罄,不得不从出版社再次调书。在此情况下,心情和薛老师一样,自然十分舒畅。然而我在这里要讲的是在签字售书过程中碰上的另外一件事,它让我深受感动。
记得是第一天售书,晚上十点以后,餐厅的客人渐渐少了,薛老师和我们都松了口气,开始聊起天来。这时只有在餐厅入口处的那张大桌子上还有十几个人,中国人和外国人各一半,很是显眼。他们好象没有要走的意思,仍在热烈谈论着什么。
不一会,一位外国女青年走到签字桌前,拿着一本刚买的薛老师新出的歌曲集来签字。她操着一口流利的中国话。我和她聊了几句,得知她是北外著名的英语专家克鲁克的孙女。克鲁克教授五六十年代就在北外工作,是中国人民的好朋友。我对她和她的祖父自然有一份特殊的敬意。接着从那张门口的大桌旁又过来一对外国青年男女,也是中文讲得象中国人一样,薛老师依次给他们签了字。我想,时间差不多了,大概客人们都要走了。谁想这时又有两个外国中年男子从门口那张大桌子旁走过来,也是请薛老师签字。这次,我和他们其中的一个聊了起来,下面是我们的对话:
我问:你中国话说的真好。
他说:不好不好,我是在中国长大的。
我:哦,在北京吗?
我这样问纯属一种好奇心,想知道他们的身份,因为我过去曾做外国专家的工作,对在北京的这些老专家多少有些耳闻。
他:不是,在西安。
我的心一动,西安?
我问:能请问一下您的名字吗?
他说:阳和平
我一下子兴奋起来。
我问:你是阳早、寒春的儿子?
他:是。(指着另一位中年人说)这是我的弟弟。
然后冬尼娅跑上来,和他们用西安话交谈,大家开怀大笑。谈笑之中,我拉住阳和平,问到他的父亲和母亲。我知道阳早已经去世三年了,可寒春应当还健在吧。
我问:你母亲还在吧?
他答:在,就坐在那边。
他指了指大桌子旁一位老太太。
他说:她今年满八十六的生日。
说话间,寒春女士向我们走过来,她头发全白了,戴着一顶帽子,衣着朴素,精神矍烁。我握着她的手,向她问好,表示真挚的问候。她诙谐地和大家开着玩笑,平易近人。
我问阳和平:你妈妈现在住在北京吗?
他说:是的。
我:住什么地方?
他:昌平
昌平是北京的郊县。
我:在县城里吗?
他:不是,在中国农机院。
我:还在养牛?
我问这话时多少有些开玩笑的意思,因为寒春女士的年纪已经很大了,早就退休了吧,没想到
他说:是。
这时寒春在旁边也点点头。那一刻我心里充满了崇敬,“一个外国人,毫无利已的动机,把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当作他自己的事业,这是什么精神?”这是《纪念白求恩》中的一段话。而我一时语塞,竟不知说什么好。过了一会,我问阳和平,怎么今天外国老专家都来了?
他说:今天是十月革命节,所以大家来这里聚会。
我迅速转过头去,没有让眼泪流下来。
分手的时候,我握着寒春女士的手,我祝她永远健康。
关于阳早和寒春女士,大家都知道的很多,我只想再补充一个小小的传言。寒春女士在来中国之前,在美国的芝加哥大学攻读核物理博士学位,当时她的指导老师是美国最著名的核物理学家。为了理想和爱情,追随阳早来到中国,完全放弃了学业,那是在四十年代末。从此为中国的畜牧业在中国的山沟里奋斗了一生。
一九六四年,中国爆炸了第一颗原子弹。美国人不相信单凭中国人自己的力量能够取得如此成绩,于是就有种流传,说是中国的成功,与一位美国的核物理学者有直接关系,这个人是个女的,住在中国。当然,这是在暗指寒春女士。
寒春女士与中国的原子弹没有关系,但是她和阳早与中国的农民已经是血脉相连不可分了,他们把一生献给了一个理想,社会主义,在异国的土地上,在我们中间。
(关于阳早和寒春的背景资料:http://bjyouth.ynet.com/article.jsp?oid=2941438)
(原文和图片链接:http://blog.sina.com.cn/s/blog_5921ad9b0100cyu8.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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