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多会来的:洒家觉得应当这样看《南京南京》
洒家觉得,真正的左派应当这样看《南京南京》
鸡蛋和其他鸟蛋一样,应当都是有营养的。尤其是,不必看到底是谁下的。我们要的,是它的营养。
导演陆川,深厚也罢,肤浅也罢,洒家觉得可以不去管他。
甚至,他自己想要表现什么,也不必去管他。
我们要的,是自己的思考。
看电影时,我一直在想,那些残酷画面的背后,什么才是最大的真实?
真实,就是简单地对历史的临摹吗?如果真实就是对历史的简单临摹,那么,你告诉我,面对同样一个场景,是照片更真实,还是油画更真实?
有人说,《南京南京》最不真实的地方在于它“歪曲”了历史,因为,历史上的日本人从来都不曾反省,自然也不可能因什么“人性的升华”而自杀。所以,《南京南京》结尾处角川的自杀,是对日本人的美化。甚至,有人断定,导演陆川有亲日倾向。
如果按照这个逻辑,是不是把影片的结尾,改成“小日本们”面对中国人如山的尸首全都露出狰狞的大笑,就“好”了呢?
洒家同样不敢肯定。
洒家只是知道,历史,无非是已经过去的今天;未来,无非是尚未到来的今天。换句话说,今天,才是我们可以踏足的地方;今天,才应当是历史坐标点上的中心。
回顾南京那段惨痛的历史,难道就是要以那些所谓的“真实”激起人们的激愤吗?难道是让我们咬牙切齿地大叫“小日本,我们杀光了你”吗?
不,不是的。好的历史作品的效果应当是这样的:让你反思历史事件为什么这样发生而不那样发生;如果我们渴望历史事件这样发生而不那样发生,今天的我们,应当做些什么?
这一点,《南京南京》做到了。
看影片时,洒家一直在想,当年,“小日本”为什么能够那样“欺负”我们?我们,为什么会遭遇那样的“欺负”?如果,中日之间再有一战,那样的残酷,还会不会重演?……
思考那些问题,洒家不寒而慄。
有人说,“太阳底下无新事。”意思当然是说,历史总是在不断地重复。只是,时间、地点和现象可能会有所不同。但本质都是一样的:在严重的利益冲突面前,斗争是永远不可避免的。而这种斗争,谁能保证它不会升级成战争?
一个智慧的国度,一个善良的国度,可以不去侵略别国,但一定会做好迎接别国侵略的准备。这样的准备,我们做得怎样?
假设战争真的逼近,那么,谁是我们真正的“长城”?如果,一段“长城”被敌人炸毁,我们,将用什么将其迅速重建?是靠各自为战的小农思想,还是靠整齐统一的有力指挥?是靠自私自利的物质奖励,还是靠为国为民誓死拒敌的英雄气慨?
如果大家都认同我们的国家的确应当有一条坚不可摧的“长城”,那么,我们的“长城”在哪里?是巍然矗立在中华大地上、人心中,还是飘浮在一些人虚无缥缈的癔想中、勾画在那些貌似庄严的文件里?
如果你认为我们的“长城”不是足够坚固,那么,你将如果进一步筑牢它?为此,要不要找出那些挖“长城”墙角的蛀虫?要不要对他们实施彻底的清算?要不要修补已经残破的地方,以何种方式、怎么来实施修复?
如果我们真的特别特别需要那条“长城”,那么,最经济、最合算、最可靠、最根本的,是实施修复,还是推倒重建?
…………
上述一系列问题,洒家一边看,一边不停地思索。
洒家反对对日本人进行咒骂。作为一个民族,作为一个国土面积狭小、资源不够丰富的岛国,它的发展状大,一定有它内在的原因。就像一个原本的瘦子或者病夫,当他强健地挺立在你面前时,你应当做的不是诅咒他的强大,而是应当探究他何以由一个瘦子或者病夫变成了今天这副付模样。——嫉妒和辱骂都是鲁迅所说的“孱头”,既可怜,又可耻、可悲。
我们必须承认,除了军国主义思想,日本民族,有它伟大的所在,有它光辉的所在。我们必须探究这种所在,学习这种所在。我们应当深刻地记住张承志说过的那句话:记住,日本人,真的并非个个都是“鸠山”。
据洒家所知,日本长期以来,被一些老牌的资本主义国家视为“社会主义国家”。原因很多,其中特别特别重要的,是日本很多企业实行的是雇员终身制,多数企业的高管,其收入多者是普通职工的二、三倍,四倍的都很少。
日本,多的是为企业过劳而死的雇员,多的是“为国尽忠”的“义士”。我们那样的雇员在哪里?我们的“义士”在哪里?
如果,我们已经没有了那样的雇员,没有了那样的“义士”,那么,是什么,导致了这种雇员和“义士”的减少?
祖国,永远是一般百姓的祖国。因为,达官贵人在民族危机时可以一拍屁股移居国外,那么,留下的,还是我们普通百姓。那么,普通百姓该有怎样的觉醒?
当雷锋已经走入了精英们的“清算”之列,当黄继光、邱少云和狼牙山五壮士甚至是岳飞、文天祥也都走入了精英们的“清算”之列,我们的文化最符合谁的利益?
当企业一步步地MBO化,我们的经济到底最符合谁的利益?
当煤海变成雾都、沉陷之所,当明山秀水被一家家旅游企业分割包围,这一切的一切,好处在谁、谁人买单?
………
想起了龙应台的呐喊:中国人,你为什么不生气?!
所以,洒家以为,所有左派,和那些尚未变成左派而懂得尊重事实的“中间派”,都应当在生气中看《南京南京》,都应当在生气中、思考中看《南京南京》。唯其如此,这部影片的好坏才能与我们撇清关系,我们也也能做到不管导演陆川是否会大红大紫这些“细枝末节”。
事实上,洒家早已不相信什么艺术大腕,——被污染的河流里,没有不染毒的鱼。但是,我们不能不吃鱼。只是,我们要知道,我们吃的鱼是有毒的。我们要做的,是尽可能地清洁和改造这条河流。
那么,清洁和改造河流,何时开始、如何分工、怎样实施,都应当而且必须地提上我们的议事日程。
这就是洒家看罢《南京南京》后想说的。
03/05/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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